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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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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左鳳堂煩躁地破口大駡,「他不在蠻龍嶺做他的山大王,跑到這裡來幹什麼?根本存心想把千凰樓連骨頭都吞下去。」 「為錢。」丘火封涼涼地道,「大尊主一死,二尊主隱世,千凰樓空有萬貫家財,落入公子之手,公子一介書生又是病根病骨,誰不打你落水狗?樸戾眼光素精,他怎能不來?」 左鳳堂瞪了他一眼,大敵當前不能與他算賬,心中暗罵:「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嘴裡卻道:「目前戰況如何?」 「不好。」丘火封搖了搖頭,「我方十三人已有四人負傷,雖然炸傷了敵方多數人馬,但你也知道,對於樸戾這等高手,火藥如同兒戲,他又機警,只怕很快就直撲大殿去了。」他嘿嘿一笑,「其它就不必說了,單憑他一個,已令千凰樓吃不了兜著走。」 左風堂冷冷地看著他:「你回大殿,把詳情告訴公子,火藥給我。」 丘火封根本就不想在外頭玩命,樂得遵令行事。他把身上的剩餘火藥給了左鳳堂,忍不住問:「殿中主事不是三殿主麼?」 左風堂閃身而去,學著他的口氣涼涼地道:「樓中主事何時不是公子?你發昏了麼?」 丘火封微微一怔,左鳳堂已去了無影了。 大殿之中,寂靜如故。 秦倦倚牆而坐,肖飛便盤膝坐在他右手邊,調息未醒,他斂眉閉目,不言不動,殿中也似感染了他沉靜如水沉穩如山的情緒,大敵在即,竟也不如何驚慌。 殿門微開,一人閃身而入,是丘火封。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對殿中的形勢甚為不解,略一遲疑,還是走到秦倦身邊,低聲把外面的形勢告訴他。 秦倦閉著眼,掠起一抹淡笑,輕輕揮手,示意丘火封退下。 丘火封心裡甚是不滿,但秦倦多年積威,令他敢怒不敢言,只得退下。 只聽殿梁四下吱呀作響,外頭的爆破聲一陣一陣,向大殿靠攏。 秦倦沉靜依舊,一動不動。 肖飛長吸了一口氣,倏然睜開了眼睛。他緩緩站了起來,背挺得筆直,一雙眼睛冷冷地看殿門。任何人都知道他看的不是殿門,而是殿門之外! 葛金戈與上官青同時一驚,丘火封本來退至牆角,卻驟然止步。他們同時感受到殺氣!練武之人,具有極度的敏覺,他們都未聽到聲響,卻驚於殺氣。 暴戾的殺氣! 肖飛身形一動。 「穩住!回來!」秦倦低叱。 肖飛回顧了他一眼,冷冷站定。 秦倦緩緩睜目,目光清澄,如冰如水,他一直未曾睜目,便是為了穩一點元氣,以應付危機。他也緩緩站了起來,竟然整了整衣裳,心平氣和地道:「樸嶺主,進來吧!」 肖飛瞳孔收縮,緩緩退了一步,立于秦倦身後。 殿內形勢清清楚楚,以秦倦為首,肖飛為輔,其餘諸人皆在其下。 殿外有人慢吞吞地輕笑了一聲,聲音清雅:「七公子果是聰明人,在下就不客氣了。」殿門緩緩開了,一位金袍中年人推門而人,眉目端正,還算得上一個文質彬彬的美男子,絲毫看不出是個殺人如麻的黑道高手。但,那一雙眼睛——魔魅得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一雙帶血的鬼眼! 秦倦緩緩迎了上去,淺笑微微,雖然遍身血跡,亦掩不住他天生秀雅的容色。他平視著樸戾的眼睛,神色寧定。 樸戾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得神乎其神的七公子。看到他的容貌,不禁微微有些驚訝,他似乎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這樣一張如玉如冰的臉,但那張臉——那個人——在哪裡見到過?幾乎不存任何印象,一定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朴戾非常清楚自己的記性,有一面之交,他過多少年再見也一定認得出來,但現在問題是秦倦顯然並非當年那人,這令他一時想不起來。 秦倦本就用的是緩兵之計,見他如此,便道:「樸嶺主認得在下麼?」 樸戾不知為何突然收起了那一臉笑意,冷冷地道:「我一定見過你這張臉。」他一字一字地吐出來,「而且是在很受威脅的情況下。」 殿內一陣錯愕,很明顯樸戾是為了千凰樓的珍藏而來,但破門而入之後,卻對秦倦的容貌感興趣來了,竟如臨大敵?殿內千餘目光,一下子轉到秦倦臉上。 秦倦的臉色一下子煞白,千凰樓的人可以打賭從未見過這位笑面公子露出這種近似震驚的神色,他極快地吸一口氣:「樸嶺主,可是為千魔之眼而來?」他所說的『千魔之眼』,是肖肅擁有的最珍貴的一件珠寶,是一顆雕琢精細,冷光四射的黑水晶,作人眼狀,燈下燦燦生輝,如一只鬼眼,黑水晶之中血絲隱隱。隨光影轉動,血光也似在隱隱流動,端地是價值萬千的一件異物。此物名揚天下已久,但世上真正見過它的沒有幾人,樸戾對它嚮往已久,如今既有此機緣,怎可放過? 果然,此言一出,樸戾立即轉移了注意,笑了笑:「你樓中還有其它蠻龍嶺看得上的東西麼?」 秦倦淡淡一笑:「為區區一件珠寶,草菅數千人命,你說是值不值?」 「那是你們不願投降,若有死傷,也該怪千凰樓,又何況那一波波的炸藥並非我所施放,七公子你要清楚,數千人命是喪在誰的手下。」樸戾能言善辨,顛倒黑白,卻面不改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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