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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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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室三個人面面相覷,那個毒藥一樣妖冶的男人會露出這樣的眼神?方據用力搖晃了他兩下,「夙砂?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江夙砂陡然之間仿佛才清醒過來,「啪」地一記掃開方據的手,「幹什麼?」 「你剛才說了些什麼你知道嗎?」伊鹿雅皺眉,「你剛才說『你要回家』,你沒搞錯吧?都已經入行十年了,還這麼幼稚嗎?」雖然在工作上他們都很佩服江夙砂,但是從私人生活而言,他們都不太看得起這位任性至極的花花公子。 「篤」的一聲,江夙砂抓起話筒架裡的麥克風狠狠地砸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砸得毫不容情,好像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背立刻起了一大片淤青。接著他若無其事地甩甩頭,「對不起,剛才我有些走神,請重新來過好嗎?」 方據、伊鹿雅和主持人無端都有一股出奇的涼氣徹透骨髓,他……瘋了嗎?由迷蒙而怯弱,由怯弱而泫然欲泣,再突然之間驚醒,殘忍絕斷的這一砸好像要讓他自己從什麼幻境裡清醒過來,一清醒過來那股熟悉的只屬於江夙砂的妖冶又彌漫了他那雙眼睛。 四點鐘。 結束了FreeTab的錄製,他們看著他的眼神就像見了鬼……江夙砂回到顏染白的公寓,把自己整個人拋進沙發,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抓起自己的頭髮。怎麼會突然之間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是誰,下意識地想要變成特別溫柔怯弱、可以無緣無故就要求人保護的「他」?他真的瘋了? 「嗚嗚……嘰布……」顏染白的房間裡傳來娃娃可愛的笑聲,夙夙正自己和自己玩得很開心。江夙砂側過頭透過顏染白虎掩的房門的縫隙,看到了裡面。 夙夙在床鋪正中間,床頭懸掛了一串紙折的風鈴,在窗口微風的吹送下輕輕搖晃,夙夙睜著圓圓黑黑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不停地伸手要去抓他永遠不可能抓到的折紙。 一股淡淡的奶香透過顏染白的房門而來,是夙夙身上的味道,嬰兒奶香總會讓人感覺到溫柔得不可思議。 對了……應該去醫院看一下宿時和他愛得要死的那個女人。江夙砂站起來輕輕推開房間的門,夙夙看見新來的會動的東西,笑得更加燦爛,手臂向他這邊揮舞,「咿唔……」 這串折紙是她昨天晚上做的吧?江夙砂望著嬰兒,嬰兒除了笑和哭之外什麼也不會。「嘰布……」夙夙嘴巴有些扁,江夙砂站在門口不理他。 要哭了?江夙砂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安,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走過去,抱起對著他伸出手的夙夙,坐在床鋪上。 「風停了雲知道,愛走了心自然明瞭……你不在我預料,擾亂我平靜的步調……」房間裡響起溫柔低微的歌聲,江夙砂輕輕地唱著,沒有意識到此刻唱歌的人究竟是誰。是「他自己」,還是他下意識創造出來的 「他」? 身為江夙砂,是第一次給什麼東西作為「依靠」 吧?守護著什麼東西的心情很新鮮,他從來沒有守護過任何人。從小到大他都是被人保護的,即使被一個人拋棄了以後他也可以立刻找到另一個人來依靠,想要保護他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哪怕拋棄他的人也猶如過江之鯽。 宿時……就是這樣恨他的;在宿時之前也有很多很多這樣的人……被他依靠的人到最後總是怨恨他,無論之前說過多少溫柔的語言,到最後他們總比別人更加怨恨他。 四、琉璃男子 「風停了雲知道,愛走了心自然明瞭。它來時躲不掉,它走時靜悄悄……你不在我預料,擾亂我平靜的步調,怕愛了找苦惱,怕不愛睡不著……我飄啊飄你搖啊搖,無根的野草——當夢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飄搖?愛多一秒恨不會少,承諾是煎熬……若不計較就一次痛快燃燒……」 當顏染白回到家的時候家裡便索繞著江夙砂低低的輕唱,她開門的時候微微呆了一下,她很喜歡這首歌,低低的曲調在一個人的時候聽起來格外有一種倦意,心情會變得非常惘然安靜。原來他也喜歡?其實如果江夙砂不任性的時候是比誰都細膩溫柔的吧?就像初見的時候一樣,清澈美麗得猶如琉璃,只是也許因為他過分纖細敏感,所以才喜怒無常……才更容易墮落,最易碎的美麗……就是琉璃,它是世上沒有的光彩。 「很好聽啊。」顏染白聽他唱完,拍手笑,「吃飯了沒有?這麼早就回來了?」 江夙砂轉過頭,欲言又止,那眼神怯弱而不安,「沒」 「怎麼了?」顏染白吃了一驚,「發生了什麼事?」他看起來就像要哭了一樣,水汪汪的杏眼泫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 「我……我快要瘋掉了。」江夙砂低聲說,手指微微收緊右手抱住左手臂。「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他好像忘記了懷裡還有個孩子,茫然地要站起來,手一松,夙夙滑到床鋪邊緣,大哭起來。 顏染白大吃一驚,沖進房裡去抱住夙夙。江夙砂雙手掩住耳朵,急促地說:「你叫他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快要瘋了……不要哭了!」他突然猛地站起來 「乓啷」一聲把顏染白床頭的鬧鐘砸下地,塑料時鐘落地爆裂成無數碎片,濺的四處都是。 「啪」地一記耳光!顏染白怒目瞪著他。「我說過你如果在我這裡做什麼奇怪的事情,我立刻報警,江夙砂!你清醒一點,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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