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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嗨。」江夙砂的思維還在臺詞本裡面沒有出來,無意識地看了一眼男人的名片:國家兒童保護協會秘書長,何故員先生。「我不認識你。」這種無意識的任性是江夙砂的特質,徑直這麼說,他仍看他的臺詞。

  「很抱歉,先生。」何故員堅持,「我必須要問清楚一個問題,這是我的職業。」

  職業?江夙砂眉頭微蹩,杏眼迷蒙起一陣不穩定的危險,他討厭別人莫名其妙干涉他的事,特別討厭別人詢問他任何事。「不要。」他徑直拒絕。

  「等一下!」何故員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翻轉過來在江夙砂眼前,「先生,我想問您是否有自殺的習慣?

  江夙砂手腕上傷痕累累,不下五六道刀痕,還有些

  原因不明的疤痕,雖然時間久遠,看起來淡了許多,但是明眼人還是一眼看得出是虐待傷。何故員是個沉穩威嚴的人,他並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意思,「按照規定,精神狀態不穩定的人不宜獨自擔任嬰兒的監護人……」

  「啊——」一聲尖銳的叫聲。

  那簡直不是人類發出來的聲音,是突然的氣流劇烈劃過聲帶發出來的幾乎確定會讓聲帶出血的高音,一瞬間麥當勞裡面的客人幾乎覺得自己的耳朵要聾了,強烈的高分貝幾乎超過人耳能夠承受的範圍。何故員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面前溫柔纖細的美少年突然發出一聲不似人類能發出來的叫聲,那聲音只讓人覺得一刹那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淒厲的尖叫。接著那少年便抱著孩子一頭沖出了麥當勞。

  何故員的話還沒說完,「如果您需要幫助的話,可以向國家兒童保護協會諮詢……」他的話戛然而止,和麥當勞的客人一起震驚地看著江夙砂一頭沖了出去。他怎麼了?難道這麼溫柔纖細的美少年真的是個神經錯亂的瘋子?目光移到少年的位置,他把東西落下了,只抱著孩子沖了出去。

  「我飄啊飄你搖啊搖,無根的野草……」

  蘇德德她們在顏染白家裡唱歌,拿著麥克風對著電視。

  「其實彭葭唱歌很好聽啊,下次班級聚會叫她獨唱。」蘇德德一邊給彭茵打拍子,一邊笑。

  「就是就是,平時都扮豬吃老虎,肯定聽我們這些五音不全的人唱,然後躲在旁邊偷偷地笑。」黃雨蓮贊同,「欺騙人類的感情,太可惡了。」

  「呵呵。」對於這種話題顏染白只有一邊賠笑的分。

  彭葭則被贊得有些臉紅,「哪有?」

  這時候窗外漸漸地下起雨來,風漸漸地起來,仿佛要下大暴雨。

  「最近怎麼都是這種天氣?天氣太熱時不時發神經地下大雨,上次下大雨把我新買的一雙皮鞋都浸壞了,真是倒黴。」蘇德德跳起來幫顏染白拉上窗簾,防止濺水進來,「咦?染白你家還掛這種東西?這不是小孩子才玩的?」

  顏染白的神經陡然緊張,僵硬地轉過身去,只見蘇德德撩開窗簾,窗外掛著一串會自動旋轉的玩具木馬,那是江夙砂買給夙夙的。不知什麼時候就不見了,卻居然被他掛在窗外?天啊!「這是隔壁家鄰居的小孩寄放在我這裡的。」她隨口回答,心裡卻想:鄰居家的小孩有玩具為什麼不放自己家要放在我這裡?

  但也許是她回答得太順口了,蘇德德沒有多想,

  「如果雨不停就糟糕了,我們三個都沒有帶傘。快點停就好了。」

  「沒關係的,我這裡有好幾把雨傘。」顏染白隨口說,然後出一身冷汗——那裡面有兩把是男式的。

  「等等看雨會不會停啊,如果像上次那樣下一整夜我們就只好向你借雨傘了。」

  自作孽——顏染白不能收回自己說過的話,臉上儘量笑得溫柔,心裡只能祈求這場雨快點停。聽著窗外漸漸變大的雨聲,她吐出一口氣,心情隨著雨聲變得有些奇怪,如果不是上一次的大雨,也許她的生活還像從前那樣寂寞無聲,無論怎麼樣都是一個人。

  「染白,輪到你唱,你要唱什麼我幫你找。」彭霞把麥克風遞過來,在家庭影院上搜索歌曲列表。

  「我唱……《我比誰都清楚》。」顏染白微笑。

  「好老的歌了。」

  「開始。」

  輕柔的音樂緩緩響起,顏染白舉著麥克風,莫名有一種淡淡的哀傷,不知由何而來。

  「拼拼湊湊愛的故事,簡簡短短你的心事,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是什麼讓你改變堅持?讓人心疼你的樣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如果有那麼難以啟齒,我不問你又何必掩飾?你過得好辛苦,我比誰都清楚,感情路沒有勉強的幸福。一開始就給得糊裡糊塗,想回頭卻又不知如何結束。你裝做很滿足,我比誰都清楚,你的笑隱約透露著孤獨,快樂背後深深藏著痛楚,堅強地面對然後偷偷地哭、偷偷地哭……」

  蘇德德她們有些發呆,唱歌的時候,染白似乎完全沉入了她心裡的世界,那聲音——溫柔得令人哀傷。

  染白的聲音實在不好,但是為什麼唱起歌來,卻有一種讓人欲要流淚的感覺?她分明是帶著笑唱的。

  「染白……」彭葭算是班裡最瞭解染白的人,染白是心最靜最平實的女孩,有些懶、有些小小的孤僻,卻是個令人隨時感覺到安心的人。稍微接近就很容易被她微笑的理解融化,和染白相處一切都會是平淡又幸福的。「你……戀愛了嗎?」她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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