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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彭」的一聲悶響,剛剛踏進房門的人身如流星,竟刹那倒飛出去,摔在地上一動不動。眾人愕然回首,只覺臉頰上濺上陣陣熱辣,伸手一摸,卻是滿手鮮血。金秋府駭然震驚,「怎麼回事?」瞬間砰砰連響,踏入房內之人四散受震飛出,倒地軟癱如泥,竟是全悉一掌震死!金秋府大步闖入房門,只見房內床榻之上一片紊亂,池雲坐在床上,臉頰潮紅,呼吸急促,眼神兇惡猙獰,正自惡狠狠的瞪著他。「寨主?」金秋府一聲呼喚,池雲身影一晃,一環渡月破空而出,金秋府驟不及防,硬生生一閃身,銀刀釘入右肩,血濺三尺!池雲觸目見血,一聲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自金秋府身邊掠身而過,倏然拔去他右肩上的銀刀,瞬間奪門而出。余負人人在門口,出劍急阻,池雲一揮衣袖,餘負人虎口有傷,青珞把持不住,脫手飛出,池雲一晃而去。餘負人轉過身來,急急扶住金秋府,「你——」

  金秋府右肩傷口血如泉湧,一把將餘負人推開,咬牙切齒,甩袖一道火光沖天而起,他提氣厲聲大呼,「降雲魄虹,武梅悍魂,泣血啊——」這一聲厲聲震動山林,在客堂外信步的軒轅龍和殷東川驀然變色,善鋒堂外靜靜等候的火雲寨弟子聞聲躍起,排山倒海的喊殺聲中,數不盡的人影躍進善鋒堂圍牆之內。

  隆隆的戰鼓雨點般敲打起來,火雲寨人馬唱著他們突襲劫掠之時慣唱的歌謠,「降雲魄虹,武梅悍魂,泣血遍灑山川,天地唯我縱橫……」地動山搖的呼喝幾讓好雲山戰慄,風雲聚合,樹木搖晃,劍會弟子相顧駭然,眼見條條精壯威武的漢子如狼似虎闖將進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招架。

  唐儷辭人在房中,驟聞一聲厲喝,他五指一握,咯啦一聲手中水晶杯應手而碎,碎裂的水晶碎片混合半凝的血液深深紮入手掌,染紅半邊衣袖。火雲寨戰鼓擂起,他拂袖而起,便待出門,卻見桃衣一飄,一人淺笑盈盈的攔在門前,「唐公子,我思來想去,覺得你我還是有必要仔細談談。」

  唐儷辭受傷的右手垂在身側,左手猶自斜搭在椅背上,他雙手皆有傷,紅潤鮮豔的血液順修長的五指而下,自尖尖如菱角兒的指尖點點滴落在地,地上椅上便如無聲的開了朵朵黑紅的小花。他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西方桃,幽暗華麗的屋內,碎裂的水晶、如花的血跡,雙手染血的男人……一切構成了一副妖異詭麗的圖畫,醞釀著一種陰暗的危險性……

  「喲……」西方桃的目光自唐儷辭臉上轉到地上、再轉到他染血的雙手,嘴角略勾,「原來唐公子是忙於練妖法邪術……你的兄弟現在外頭殺人,你在這裡做什麼呢?」她溫柔的語音含著股說不出嘲諷的味兒,「你——救不了他了……他的命,在你讓他孤身去追人那一刻已經註定——在他跳下茶花牢的時候已經無藥可救,你是不是也該適可而止……該死心了?」她衣袍略拂,身姿說不出的妖嬈好看,「池雲這一局,是我贏了,並且——我讓你就在這屋裡聽著、看著——聽著被他所殺的人的哀嚎、看他殺人痛快的模樣,但你卻救不了他……甚至救不了中原劍會的任何一個人。」她柔聲道,「你是不是該服我?有沒有開始後悔——非要和我作對了?」

  唐儷辭眼睛微闔,長長的睫毛揚起,隨即睜眼,聲音很平靜,「你——斷定你能將我攔在這裡?」他搭在椅背的左手緩緩抬起,染血的手指指向西方桃,鮮血絲滑般順指而下,映得那血紅的指甲分外光澤華美,宛若地獄鬼使之指,真能勾魂攝魄。

  西方桃紅潤的櫻唇含著一絲殘酷的微笑,「你麼……你讓我發現一個弱點……」唐儷辭指向她的手指一伸,五指疾若飄風,刹那已扣到了她頸上,竟是根本不聽她究竟要說什麼。西方桃手腕一抬,架住他這一扣,兩人拳掌交加,已動起手來,只見屋裡人影飄轉,卻是不帶絲毫風聲,連桌上點著的熏香嫋煙都幾乎不受影響。

  這兩人在中原劍會僵持已久,之所以沒有正面動手,理由或許多種多樣,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兩人對彼此實力心中無數,貿然動手並非明智之舉,即使唐儷辭摞下話來說要殺人,但那也是在他手握絕對優勢之後的事。如今池雲毒發傷人,西方桃當門攔截,唐儷辭出手突圍,衝突之勢已是不可避免。

  門外,火雲寨眾人瞬間連破大半個善鋒堂,餘負人集結六十餘名劍會弟子,困守問劍亭,面對勃然大怒的火雲寨眾人,中原劍會卻是顧慮重重,難以放手一博。余負人仗劍當關,與軒轅龍相持,另一處卻是屍橫遍野,發狂的池雲刀掌齊施,怪笑連連,所到之處不論中原劍會弟子或是火雲寨人馬,都是死傷慘重。

  難道中原劍會不曾亡於風流店一役,卻要亡於火雲寨鐵騎麼?餘負人聽著火雲寨眾人的怒吼悲鳴,目見軒轅龍和殷東川驚怒交集的表情,看著昏迷不醒滿身鮮血的金秋府,心頭一片寒涼——唐儷辭呢?如此危急的時刻,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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