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吉祥紋蓮花樓 | 上頁 下頁 |
| 一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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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道,「你上屋查看,結果那夜王公公卻恰好經過你的房間,他看見了那本《極樂塔》。」 「所以他就進屋拿走了?」方多病恍然,「那本書應該就是王公公幫劉可和找出來的,劉可和為了留下紙條,將書本帶了出來,原本藏在我房裡,卻被我翻了出來。王公公恰好看見,就把冊子拿走,還給了內務府。」 李蓮花點頭:「然後這怪東西去了魯方那,不知被魯方看成了什麼,嚇瘋了魯方。」 方多病看著那團古怪的東西,若是他有什麼虧心事,半夜看到這鬼東西,真的是會嚇出病來:「這東西真是有些可怕。」 「我猜這對山貓已經被劉可和抓住很久了,它們頸項被捆,難以進食,想必饑腸轆轆。」 李蓮花歎氣,「所以劉可和殺了李菲,將他吊起來放血,這東西嗅到血腥氣也追了過去,可惜它看得見卻吃不到嘴裡。」 衡徵忍不住指著那東西:「難道是它們……它們吃了王公公?」 「皇上讓王公公與劉可和一同監視魯方幾人,劉可和在明王公公在暗。王公公雖然不常出現,卻時常在夜間暗訪。」 李蓮花道,「山貓是獨行的畜生,劉可和硬生生把兩隻這麼綁在一起,尤其這兩隻還都是公的,自被綁住頸項的那日開始,這兩隻山貓就是爭鬥不休,直至一方死去——」他指著那破爛不堪的女裙裡那團敗絮似的東西,「那就是死去的那只。」 衡徵眼見那團發出惡臭的東西,有些不忍地移開目光:「這只死去之後,頸圈鬆動,另一隻就能進食。王公公夜訪景德殿,發現了這『妖怪』的真相,所以劉可和殺了他,讓他喂了山貓。」 「不錯,劉可和裝神弄鬼,還曾經給它戴過面具,放入皇宮……」 李蓮花說到一半,突然一呆——他想到這事並不一定是劉可和做的。 如此殘忍、扭曲,附帶一條女裙和詭異的鬼面,這像另一個人的喜好——角麗譙。 「快把它身上那些東西拆了,儘快放生。」衡徵不想再聽關於劉可和殺人之事的任何細節,仰起頭來長長吐出一口氣,「方多病。」 「在。」方多病心頭直跳,不知這皇帝是不是要殺人滅口,正好他已經賜死了劉可和,不如也賜死他方家滿門,那百年前的事就誰也不知道了。 「朕或許……可能不是太祖皇帝血脈。」衡徵望著明月,「但朕是一個好皇帝。」 方多病連忙道:「皇上聖明。」 「朕要將公主嫁你,你可願意?」衡徵突然問。 方多病驀然呆住。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和親?從此他方大少與皇帝一榮俱榮、一損共損。 衡徵徐徐閉上眼睛:「你有方愛卿的凜然正氣,也有不懼危難的求道之心,生死之前,十分坦然。」他輕輕歎了口氣,「不辱沒昭翎公主。」 方多病張口結舌,他早已盤算好今日生擒不了劉可和便點了他老子的穴道帶他遠走高飛,這等「生死之前,十分坦然」之心卻不能讓衡徵知道:「這個……」 耳邊突然有人傳音入密悄聲道:「謝皇上。」 方多病不假思索跟著道:「謝皇上……」三個字一出,方多病呆若木雞。 邵小五哈哈大笑,抱拳對方多病道:「恭喜恭喜。」 方多病滿臉尷尬,想起公主那花容月貌,笑靨如花,心裡也是一團高興,但也有種說不出的迷惘:「啊……哈哈哈哈哈……」斜眼去看李蓮花,只見李蓮花嘴角含笑,站在一旁,面上的表情十分愉悅,倒真的不像在笑話他。方多病多看兩眼,心裡慢慢坦然起來,倒也跟著高興起來。畢竟能娶一個美貌公主為妻,那是所有男人畢生的夢想。 一個月後,普天同慶。 皇上賜婚,昭翎公主下嫁戶部尚書方則仕之子方多病為妻,方多病獲封爵號,賜「良府」一座,金銀千兩,錦緞玉帛數百匹,稀世珍寶無數。 §血染少師劍 一、有友西來 「咕嚕咕嚕……」 阿泰鎮後山的一處竹林之中,有一座木質滄桑,雕刻細膩的木樓。那樓身上刻滿蓮花圖案,線條柔和流暢,芙蕖搖曳,姿態宛然,若非其中有幾塊木板顯而易見乃是補上的,此樓堪稱木雕之中的精品傑作。 此時這精品傑作的大門口放著三塊石頭,石頭中間堆滿折斷拍裂的木柴,弄了個臨時的小灶。柴火上擱著個粗陶藥罐,藥罐裡放了不少藥,正在微火之上作響,似乎已經熬了有一會兒了。 石頭之下仍生長著青草,可見這藥灶剛剛做成,柴火也點燃不太久。粗陶的藥罐十成新,依稀是剛剛買來,不見陳藥的殘渣反倒有種清新乾淨的光亮,藥罐裡頭也不知熬的什麼東西,山藥不像山藥、地瓜不像地瓜的在罐裡滾著。 熬藥的人用青竹竹條和竹葉編了張軟床,就吊在兩顆粗壯的青竹中間,臉上蓋著本書睡得正香。藥罐裡微微翻滾的藥湯,飄散的苦藥香氣,隨柴火晃動的暖意,以及竹林中颯然而過的微風…… 林中寧靜,隨那苦藥不知何故飄散出一股安詳的氣氛,讓人四肢舒暢。一隻黃毛土狗眯著眼睛躺倒在那三塊石頭的「藥爐」旁,兩隻耳朵半耷半立,看著像它也昏昏欲睡,但那微動的耳毛和那眼縫裡精光四射的小眼珠子,顯示出它很警覺。 一隻雪白的小蝴蝶悄悄地飛入林中,在「藥爐」底下那撮青草上輕輕地翩躚,突地黃毛土狗的嘴巴動了一下,小蝴蝶不見了,它舔了舔舌頭,仍舊眯著眼懶洋洋地躺在那裡。竹床上的人仍在睡覺,林中微風徐來,始終清涼,陽光漸漸暗去,慢慢林中便有了些涼意。 「汪!汪汪汪!汪汪!」突然那只黃毛土狗翻身站起,對著竹床上的人一陣狂吠。 「嗯?哦……」只聽「啪嗒」一聲,那人臉上的書本跌了下來,他動彈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看著頭頂沙沙作響的青竹葉,過了一會兒才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時辰到了?」 黃毛土狗撲到他竹床邊緣,努力露出一個狗笑,奮力搖著尾巴,發出「嗚嗚」的聲音。 從竹床上起來的人一身灰袍,袖角上做了補丁的地方也微微有了破損,但依然洗得很乾淨,曬得鬆軟,不見什麼褶皺,若非臉色白中透黃,若是他眉間多幾分挺秀之氣,這人勉強也算得上八分的翩翩佳公子。可惜此人渾身軟骨,既昏且庸,連走路都有三分摸不著東南西北,顯是睡得太多。 藥罐裡的藥此時剛好熬到剩下一半,他東張西望了一陣,終於省起,慢吞吞地回木樓去摸了一隻碗出來,倒了小半碗藥湯,慢吞吞地喝了下去。喝完之後,灰衣人看著趴在地上蹭背的那條大黃土狗,十分惋惜地道:「你若是還會洗碗,那就十全十美……」 地上那條狗聽而不聞,越發興高采烈地與地上的青草親熱地扭成一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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