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吉祥紋蓮花樓 | 上頁 下頁 |
| 一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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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頓時又糊塗起來:「井不知道在哪裡,魯方又發瘋,兇手沒留下半點痕跡,要從哪裡查起?」 「兇手不是沒有留下痕跡。」 李蓮花歎了口氣,「兇手是留下了太多痕跡,讓人無從著手……」 方多病瞪眼看著李蓮花:「太多痕跡?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李蓮花極溫和地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道:「兩件輕容、一支玉簪、掛在木橋上的繩索、倒吊的李菲、離奇而死的王公公、四張紙條、被割喉的李菲、被割喉的尚興行……」 方多病一個頭頓時變兩個大,頭痛之極:「夠了夠了,你要算這些都是痕跡,那便算兇手留下了許多痕跡,但那又如何?」 李蓮花抬起食指微微按在右眼眼角:「我在想……兩件輕容、一支玉簪,說明在這謎團之中,有一個干係重大的人存在……」 方多病同意:「不錯,這衣服和玉簪的主人一定和兇手有莫大關係,說不定他就是兇手。」 李蓮花執起方才的樹枝,在地上畫了那玉簪的模樣:「輕容和玉簪都是難得之物,此人非富即貴,但在外衣之外穿著數件輕容,並非當朝穿著,當是百年前的風氣。」 方多病嚇了一跳:「你說這衣服的主人其實是個死了很多年的死鬼?」 李蓮花沉吟了好一會兒:「這難以確定,雖然如今很少有人這麼穿衣服,但也難說這樣穿衣服的就一定不是活人。」他想了想,慢吞吞地道,「只是這種可能更大一些。」 「就算有這麼個死鬼存在,那又如何?」方多病哼了一聲,「那百年前喜歡輕容的死鬼多得去了,說不定你老子的老子的老子就很喜歡……」 李蓮花睜大眼睛,極認真地道:「既然有個死人存在,魯方有他一件衣服和一支發簪,李菲有他一件衣服,那魯方和李菲多半曾見過那死人,或許見過屍體,或許見過那陪葬之物,這個屍體卻是誰?」 方多病慢慢沉下心來:「既然魯方當年摔入一口井中,甚至從井底失蹤,那這具屍體多半就在那井底的什麼暗道或者坑洞之中,但十八年前的皇宮是皇宮,一百多年前的皇宮也還是皇宮,卻是什麼人會死在裡面無人收殮?難道是什麼宮女太監?」 「不,不是宮女太監。」 李蓮花以樹枝在那地上所畫的玉簪上畫了個叉,「此人非富即貴,絕非尋常宮女太監,這支玉簪玉料奇佳,紋飾精絕,應非無名之物,或許可以從一個百年前在宮內失蹤、喜好輕容、配有孔雀玉簪的人著手……」他說得溫淡,但眉頭卻是蹙著。 方多病倒是極少看李蓮花如此拿捏不定,這皇宮裡的事果然處處古怪:「這死人應該是個男人,那支簪子是男簪。」 李蓮花道:「你小姨縱使不女扮男裝有時也配男簪……」 方多病一怔,這說的也是:「就算魯方下到坑裡見到了什麼一百多年前的死人,那又如何?難道那死鬼還能百年後修煉成精,變了僵屍將魯方嚇瘋,吃了王公公,再割了李菲和尚興行的喉?這死人要是真能屍變,也要找當年的殺人兇手,隔了一百多年再來害人,害的還是十八年前見面的熟客,那又是什麼道理?」 李蓮花歎氣:「那只能說明——那死人的事干係重大,重大到有人不惜殺人滅口,也不讓人查到關於這死人的一絲半點消息。」他喃喃地道,「並且這也僅是一種假說……要查百年前宮中秘事,少不得便要翻閱當時的宮中雜記。」 方多病脫口而出:「咱們可以夜闖……」 李蓮花歉然看了他一眼:「還有另一件事,我想既然尚興行被害,即使他未必當真知曉什麼隱秘,他身上或許也有什麼關係重大之物。他剛剛身死,身帶的雜物多半還在行館,你現在若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方多病大喜:「我知道他被安排住在哪裡,我這就去!」言下一個縱身,掉頭向來路而去。 「嗯……不過……不過那個……」 李蓮花一句話還沒說完,方多病已急急而去,他看著方多病的背影,這回方多病真是難得的上心,但偏偏這一次的事……這一次的事事出有因,牽連甚廣,事中有事。方大公子這江湖熱血若是過了頭,即便是掛著三五個駙馬的頭銜,只怕也保不住他。李蓮花微微笑了笑,站起身來拍了拍塵土,往皇宮的方向望了一眼。 §紙生極樂塔 七、御賜天龍 當夜,大內侍衛和禁衛軍分明暗兩路搜查那逃出大牢的殺人凶嫌,京城之內風聲鶴唳。那二更、三更時分突地有人闖將進門,喝問可有見過形跡可疑之人的比比皆是。有些人正追查一位精通開鎖之術的江洋大盜,又有人仔細盤問的是一位邪術通天、能驅陰陽的法師,更有人正在緝拿一位殘忍好殺、專門給人割喉放血的凶徒。京師百姓紛紛傳言,近來大牢不穩,逃脫出許多兇犯,夜裡切莫出門,只怕撞上這幫惡徒,性命堪憂。 三更時分,那精通開鎖之術、邪術通天、專門割喉放血的凶徒不知自己在京師引起如何軒然大波,嚇得多少嬰孩夜晚不敢入睡,此時他正躍上一棵大樹,看著樹下大內侍衛走動的規律。 皇宮之內,守衛果然森嚴,尤其是在內務府這等重要之地,那守衛的模樣就和禦膳房全然不同。李蓮花等候到兩班守衛交錯而過的刹那,翻身斜掠,輕巧地翻入內務府圍牆之內,衣袂過風之時飄然微響,他指上一物飛出,射中方才的大樹,只聽枝葉搖晃,飄下不少殘枝落葉。 「嗒」的一聲微響,有人自不遠處躍上樹梢,仔細查看聲響來源。李蓮花連忙往內務府花園內一顆芍藥後一蹲,皇宮大內,果然高手如雲,可怕得很。過了半晌,那暗處的人在樹上尋不到什麼,回到原處。李蓮花這下知道這人就伏在右邊三丈之外的牆角陰影之處,方才他翻牆的時候真是走了大運,這人不知何故竟是不知,莫不是他翻牆翻得多了,精熟無比,連一等一的高手也發現不了?再過片刻,四下無聲,他自芍藥後探出頭來,外邊光線黯淡,一切尚未看清,猛聽有人冷冷地道:「花好看嗎?」 「哈?」 李蓮花猛地又縮回芍藥後,又過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半個頭來,眯起眼睛,只見在外頭昏暗的月光之下,一人紅衣佩劍,就站在芍藥之前。他張口結舌地看著那人,原來那人雖然回了原地,卻又悄悄地摸了過來,顯是早已看到他翻牆而入,卻故意不說,只等關門打狗。 「你是什麼人?」那紅衣佩劍的侍衛卻不聲張,只淡淡地看著他,「夜入內務府,你可知身犯何罪?」 李蓮花乾笑一聲:「這個……不知大人如何稱呼?」那人劍眉星目,甚是年輕俊俏,聞言笑笑:「你在這躲了兩柱香時間,耐心上佳,武功太差,我料你也不是刺客,說吧,進來做什麼?」 李蓮花歎了口氣:「皇宮大內,如大人這般的高手,不知有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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