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吉祥紋蓮花樓 | 上頁 下頁 |
| 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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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庭院的時候屋外的寒風煞是刺骨,醒了醒他的精神,大門一開,門外的卻是方多病和展雲飛,只見方多病瞪眼看著他,一把抓住他前胸,得意洋洋的道,「本公子早就知道你故意說段故事給我聽,非奸即盜,果然展大俠作息一醒就告訴我——當年李相夷和東方青塚比武的地方雖然是在撫眉河邊,卻是撫眉河的山那邊,距離那條河還有十七八裡路呢!」他提著李蓮花搖晃,「你小子是不是想了個藉口想打發我和展大俠到外面那除了竹子還是竹子的荒山野嶺去瞎轉一整晚,好讓你一個人先到這裡來探虛實?死蓮花!我告訴你,本公子一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想甩下我沒門!」 李蓮花正色道,「此言差矣,想當年李相夷和東方青塚在何處比武,只怕李大俠那時日理萬機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我知之不詳自是理所應當。何況此處老丈樂善好施,凡有外人借宿一概應允,連客房都早已備好,我又為何要讓你們二人在荒山野嶺像那……個一樣亂竄……」方多病大怒,「那個?哪個?你給本公子說清楚你心裡想的是哪個?」 李蓮花咳嗽一聲,「那個紅拂夜奔李靖……」方多病的聲音頓時拔高,「紅拂?」 李蓮花道,「噓,那是風雅、風雅……你莫大聲嚷嚷,吵醒了老丈將你趕出門去。」方多病一口氣沒消,仍舊怪腔怪調的道,「老丈?本公子在門外站了半日,也沒看到個鬼影出來,這既然是他家,為什麼你來開門?」 李蓮花道,「這個麼……荒山野嶺,一個不良于行的老丈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娃兒一起住在大山之中,準備了七八間客房,專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供人借宿,這等高風亮節自與常人不同,所以你敲門他不開也是理所應當,順其自然的事。」方多病被他氣到的一口氣還沒消,聽他這一段腦筋轉了幾轉,哭笑不得。展雲飛淡淡插了一句,「此地必有不妥,小心為上。」 屋裡卻還是一片寂靜,剛才那老者和少女並未出現,燈已熄滅,悄然無聲。 「喂喂……死蓮花,不但人不出來,連點聲音都沒有,不但沒有聲音,是連氣息都沒有,你方才當真見了人嗎?」靜聽了一會兒,方多病詫異道,「這裡面連個人聲都沒有,真的有老丈?」 「當然有。」 李蓮花一本正經的道,「不但有老丈,還有好幾個老丈。」 「好……好幾個老丈?」方多病頓時忘了剛才李蓮花硬生生把他比作「紅拂」,「在哪裡?」 李蓮花指了指方才那「老丈」出來的地方,「那裡,」隨後又指了指那少女回去的地方,「那裡。」 展雲飛放慢了呼吸,手按劍柄,靜靜的向那兩個房間靠近,李蓮花歎了口氣,「左邊屋裡有兩個死人,右邊屋裡也有兩個死人。」 方多病凝重了臉色,一晃身就要往房中闖去,李蓮花一抬手,「且慢,有毒。」 「毒?」方多病大奇,「你怎知有四個死人,又怎知有毒?」 「我什麼也不知道,」 李蓮花苦笑,「我只知道這地方顯而易見的不妥,但若是個陷阱,未免也太過明顯,尋常佝僂的老者和年幼孩童如何能在這荒山野嶺長期獨自生活?這裡既無菜地又無魚池,距離鄉鎮有數十裡之遙,就算家裡有個寶庫不缺銀子,難道他們能經常背著數百斤的大米跋涉數十裡地?更不必說會對深夜前來的陌生人如此歡迎,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很歡迎人住進這屋子,不論是誰。」 「然後?」展雲飛果然從不廢話,簡單直接的問。 「然後——然後我就住了進來,但沒有發現什麼古怪,在左右房間裡還有第三和第四人微弱的呼吸聲。」 李蓮花歎了口氣,「但我躺下不到一盞茶時間,左右兩側四個人的氣息突然斷了——這麼短的時間,不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人出入,四個大活人突然氣息全無——而能如此殺人於無形的,十有八九,就是劇毒。」 「胡說八道!你說這幾個大活人住在自己家裡,半夜突然被自己毒死了,卻沒毒死你這個客人,根本不合情理,何況你什麼都沒看見,只是瞎猜一通……」方多病連連搖頭,「不通、不通,既然他們歡迎你,又沒有害你,卻怎麼會害死自己?」 「也許……大概……他們不是這屋子真正的主人。」 李蓮花正色道,「這屋子太過乾淨,平時必有人仔細打理,門口掛著琵琶陰陽文字鎖,主人多半喜歡機關……說不定精通機關……如果我遇見的那兩人只是被困在屋內無法出去,突然遇見了有個自投羅網的路人要進屋,自然是要拼命挽留的。」 「困在屋內?」方多病奇道,「這屋子裡什麼也沒有,也能困住大活人?本公子想走就能走……」展雲飛打斷他,「剛才那兩人,已經死了。」方多病嚇了一跳,展雲飛劍鞘一推,左邊的房門緩緩打開,只見一個佝僂老者坐在椅上,兩眼茫然望著屋樑,卻已是氣絕多時了。 方多病立刻倒抽了一口涼氣,屋內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異常,唯一的與眾不同的……是這屋裡除了椅上的老者,還有另外一具屍體…… 一具鬚髮斑白,穿著粗布衣裳,赤著雙腳,一看就知道是尋常村民的屍體,赫然又是一個「老丈」。 這具屍體靠牆而坐,顯然和死在椅上這位衣著不俗的老者不是一路。 莫非——這也是被困在這屋裡的路人之一? 三人面面相覷,繞是都已是慣走江湖的熟客,卻也是相顧駭然。 屋裡並沒有什麼古怪氣味,仿佛那一盞茶之前還活生生的老者只是睡了,一切都安靜得不可思議。展雲飛屏住呼吸,以劍鞘再度推開另一間的房門,那門內也有兩人,一個是年約三旬的美貌婦人,另一個便是那貌似天真的孩童,只不過這也是兩具屍體,毫無半點氣息。 方多病呆了,這一瞬間這屋裡所有的門窗都似陰森可怖起來,「這……這莫非有鬼……」展雲飛卻搖了搖頭,他凝視著那小小少女的死狀——她就匍匐在地上,頭向著東南。他的劍鞘再度一推,那房門旁一個櫥子倏然被他橫移二尺,露出牆上一片細小的黑點。 「氣孔……」方多病喃喃的道,「莫非竟是通過這氣孔放出毒氣,瞬間殺了二人?天……這莫非是一個機關屋?」 三人環目四顧,這乾淨空蕩的庭院卻似比三人所遇的任何敵人都深不可測。李蓮花退了一步,慢慢的道,「或許應當試一下能否就此退出……」方多病連連點頭,突又搖頭,想了想又點頭。李蓮花一句話說了一半,飄身而退,人到院門口就落了下來。展雲飛沉聲問道,「如何?」 「毒霧。」 李蓮花亮起火摺子,轉過身面對著門外的冷雨大霧,喃喃的道,「原來他們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的原因,是因為大霧……」火摺子光芒之下,只見方才那濃郁的大霧漸漸變了顏色,蒼白之中微帶藍綠,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毒霧?」方多病和展雲飛都變了顏色,他們在大霧中行走良久,卻並未察覺霧中有毒,「這霧中有毒?」 李蓮花對著大霧凝視半晌,突的探手取出一塊方巾,揚手擲入不遠處迷離的大霧中。過了一會,他揮袖掩面,竄入霧中將方巾拾了回來,只見白色方巾已經濕透,就在這短短片刻之間,方巾上已見了三四個微小的空洞,竟是腐蝕所致。 方多病汗毛直立,這霧氣要是吸入肺中,不是刹那間五腑六髒都給穿了十七八個小孔出來?「這毒霧如此之毒,剛才我們也吸入不少,怎麼沒事?」 「想必就在這左近有什麼劇毒之物能溶於水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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