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吉祥紋蓮花樓 | 上頁 下頁 |
| 九四 |
|
|
|
東方皓極其詫異地看著那張蛇皮:「原來這是在你房裡找到的,女宅之中居然有蛇?」 李蓮花繼續道:「有蛇皮,自是有蛇蛻皮,然而皮在,蛇卻在哪裡?這塊蛇皮有許多斑紋,脖子如此細,這是一隻烙鐵頭,」東方皓點了點頭:「不錯,這確是烙鐵頭。」 李蓮花對赤龍晃了晃蛇皮,正色道:「我想來想去,我房裡為何會有這種毒蛇的蛻皮,本想不出來,半夜突然想到,我的房間在西面最後,最靠近樹木草地,難道那房間無入之時,有人把毒蛇養在房中?而昨日西妃姑娘來到我房裡,莫非是有人害怕我發觀那是個蛇窩,而特地送來豔福?若是我一心一意癡迷西妃姑娘,說不定就不會發覺房裡有蛇皮。」他喃喃地道,「但雖然西妃姑娘將房間整理了一遍,衣櫃底下還是有蛇皮……真是對不住得很」西妃退了兩步,臉色慘白。 「你那房間原來是個蛇窩。」施文絕幸災樂禍,「那條蛇呢?」 李蓮花看了他一眼:「你再挖下去,說不定就會見到蛇.……」施文絕大刀一揮,在泥土中亂戳,只聽李蓮花道:「玉樓春吃了那妙不可言的酒席,曼陀羅和酒一起下肚,回去必定睡得不省人事,此時要是有什麼竹葉青、烙鐵頭之類在他身上咬上幾口,他想必也是不知道的,於是玉樓春就死了。」他很溫和地看著赤龍:「昨天夜裡,你用烙鐵頭殺了他,是麼?」赤龍咬唇,沉默不語,似在思考什麼。 「但玉樓春分明是被『王』字切分為七塊……」施文絕失聲道,「如果他是被赤龍施放毒蛇咬死,赤龍不懂武功,又怎麼能把他切成七塊?就算她有絕世利器,沒有勁道,也不可能將人分屍!」東方皓也道:「他若是昨夜死的,為何血液還未凝固?」 李蓮花卻不聽施文絕和東方皓的疑問,極溫柔地凝視著赤龍:「昨天夜裡,是你和玉樓春在一起,烙鐵頭殺了他,是麼?」赤龍不答。李蓮花歎了口氣,突地道:「書呆子,你把玉樓春挖出來沒有?」施文絕連忙道:「快了快了。」他本漫不經心在挖,此刻運刀飛快,很快把土中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挖了出來,除了那團血肉,土裡還有條死蛇,果然便是烙鐵頭。很奇怪的是,出乎所有人意料,那團血肉居然不是幾塊零散的碎屍,而是連成一片的半個軀體,左邊被生生挖去了一半。 「王」字七切居然其實不是「王」字! 它是一個「王」字的左邊一半,只有一半。 李蓮花翻開玉樓春屍體的右邊一半,那一半的頸部和胸口、手臂都有紫黑色的紅腫,留有一對一對針刺般的傷口。「這是烙鐵頭的牙印。」他歎了口氣道,「一個人的左邊一半被切成三塊,並不一定他的右邊一半也會被切成三塊,而只是說明,他的左邊一半有被切成三塊的理由而已。」東方皓忍不住問:「什麼理由?」 「如暴赤龍姑娘就此殺了玉樓春,然後坐在房中等被人發現那麼顯然,要麼她會被玉樓春的偌大一幫手下殺死,她若不想死,就要想辦法證明玉樓春是被別人所殺,和她半點關係也沒有。」 李蓮花微笑道,「她或者等待這個方法很久了,一直到昨日的『漫山紅』筵席之上,有些人對她大為傾倒,說不定酒席之後,他們又聊了聊天。然後這些人在玉樓春死後,將他搬了出來,把他左邊的屍身弄成了古怪的三塊,再把他右邊屍身藏了起來。」施文絕皺眉:「這又是什麼道理?」 李蓮花道:「把左邊屍體弄出來給人看,大家自然會以為,右邊屍體和左邊是一樣的,也是一樣乾淨完整,顯然玉樓春是被碎屍致死,既然左邊被切成了三塊,那自然右邊也會被切成三塊,既然左邊的屍體被人四處亂丟,那自然右邊的石頭也被人不知丟到何處,無法尋找了,那麼藏在銀心院土坑裡的半邊屍體就永遠不會有人去找,玉樓春被毒蛇咬死之事,便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眾人面面相覷,手心都有些發汗,這……這果然是…… 「但玉樓春的殘肢都還在流血……」東方皓仍然想不通,「他怎會是昨日死的?」 李蓮花微微一笑,「烙鐵頭之毒,能令人血液不凝,所以玉樓春的屍體仍會流血,這些血裡含有曼陀羅,所以螞蝗吃了以後,也都睡著了。」東方皓仍在搖頭:「不不,就算他血液不凝,要是昨日就被分屍,那麼到今日早晨,血液也早已流幹了,絕不可能還在流血。」 李蓮花慢慢的道:「不錯,他若是昨日被人分屍,那今日定然不會流血,他既然還會流血,那便不是昨日被分屍,而是今天早晨……你我都去了香山……或者你我都去了香山之前分的。」 「如此說——你說他是被女宅之中這些女人弄成這樣的?」施文絕大吃一驚,「那怎麼可能?她們不會武功,就算有利器,也不可能把人弄成這樣,就算是絕代高手,手持神兵利器,將人大卸八塊可以,也不可能切得如此整齊,除非經過長期練習——那怎麼可能?江湖高手若是出劍,多半都從人身弱點著手,絕無一家從胸口,屁股這等肉厚之處斬斷的……」 李蓮花道:「若是江湖劍客切的,自然不會如此,但她們並非江湖劍客。」 「她們?」施文絕張口結舌,他指著女宅之中許多女子,「你說『她們』?」 李蓮花微微一笑,「想那樓春寶庫裡許多財寶,若兇手只有一人,如何搬得完?又如何知道寶庫所在?自然是『她們』。」關山橫河東方皓、慕容腰和李杜甫面面相覷,李杜甫道:「你……你知道她們是如何將玉樓春分屍的?」 李蓮花露齒一笑:「我知道。」赤龍再也忍耐不住「你……你……」她踉蹌退了幾步,她身後的眾位女子花容失色,西妃眼中的眼淚突然留了下來,施文絕目瞪口呆,想要上前憐惜,卻又不敢。李蓮花慢慢抬手指著那寶庫中的兵器架:「玉樓春被切為寬約一尺的三塊……半個『王』字——你們看它,是不是就是相距尺許的半個『王』字?」 眾人隨他手指看去,呆呆的看了那兵器架許久,果然……那兵器架的邊緣,連同橫杆,可不就是半個『王』字?只不過「王」字三橫,兵器架是四橫。施文絕突然跳了起來,「你瘋了?你說這些大姑娘用這奇笨無比的兵器架把玉樓春切成三塊?你瘋了嗎?這東西連個鋒口都沒有?連皮膚都劃不破,還能用來殺人?」 李蓮花瞪了他一眼:「你沒有發現,這一段地有些地方特別硬?」他說的是剛才爬滿螞蝗的地方。施文絕一怔:「有是有,可是……」 李蓮花慢吞吞的又問道:「你沒發現這兵器架上有許多方方正正的印痕,又直又滑?」施文絕道:「不錯,但是……」 李蓮花慢吞吞的瞟了赤龍一眼:「這塊地顯然有些地方經過重壓,而玄鐵架何等堅韌,是什麼東西都能在它上面留下痕跡?除非它也經過重壓。」東方皓點了點頭:「不錯。」 李蓮花道:「也就是說,有種三寸來長,三寸來寬,三寸來高的東西,壓在了玄鐵兵器架上,又有些壓到了那塊流滿血污的泥地上,而玉樓春是在那裡被分屍的……他還在這裡掉了顆牙齒,你們明白了麼?」施文絕仍舊呆呆:「明白了……什麼……」東方皓卻已經變色:「我明白了,她們將玄鐵架壓在玉樓春的屍身之上,然後往上放置十分沉重的東西,玄鐵架受力不過,陷入玉樓春的血肉之中,最終將他的左邊身體切成了三塊!……如此方法,不需驚天動地,不花太多力氣,沒有半點聲音,玉樓春便成了四塊!」眾人張大了嘴巴,相顧駭然,施文絕喃喃道:「怎會……怎會如此……如此可怖……」他突然抬起頭來,「那三寸來長,三寸來寬,三寸來高的東西是什麼?」 李蓮花悠悠地道:「說起這種東西,大家都熟悉的很,說不定在夢裡也會經常夢見。」關山橫大奇:「那是什麼?」 李蓮花問道:「以你們所知,日常所見之物,什麼最重?」施文絕想了想:「日常所見之物……自然是……黃金最重……啊——」他大吃一驚,「難道——」 李蓮花嘻嘻一笑,「不錯,那三寸來長三寸來寬的東西,就是金磚。」他慢慢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三寸來長,三寸來寬,三寸來高的一塊金磚,約莫有三十八斤重,那麼一百塊這樣的金磚,就有三千八百斤。要將玉樓春切成四塊,我看一千斤足以,也就是只需二十六塊金磚壓在兵器架上,他便足以分家了。」 「但那寶庫之中,沒有金磚啊!」施文絕失聲道。李蓮花一笑:「如果赤龍要殺玉樓春,她所報的寶庫清單自然不能作數,玉樓春的樓春寶庫之中怎能沒有金磚?」他歎了口氣,「何況那金磚足足有一百零四塊之多,難道你們沒有瞧見?」 「一百零四塊金磚?」眾人面面相覷,「在哪裡?」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