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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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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地上似乎還是昏迷不醒的李玄霸,便匆忙離去了。 我不知道李元吉到底和他達成了什麼交易?但令我心寒的卻是,李元吉既然已經知道了玄霸是他三哥,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他? 李元吉走到李玄霸身邊,蹲下了身子。 「三哥,我知道你已經醒了。」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顫,看向地上的李玄霸。 他慢慢地、慢慢地支撐起身體,雖然滿身是傷,還在不住地滲著血,但他卻連眉峰也沒擰一下,那雙琉璃似的眼眸平靜得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 李元吉看著他輕笑,「我還以為你早已死了。那個時候,我還在想,你怎麼就那麼容易就死了呢?真是太便宜你了啊!」這一番話雖輕,我卻聽得遍體生寒。 我聽了李元吉對李玄霸的恨,徹骨切膚的恨。 為什麼?為什麼李元吉竟對李玄霸懷有如此的恨意?原本以為,讓李元吉知道了李玄霸的身份,也許他還會念在兄弟之情,放玄霸一馬。 難道……我錯了嗎? 李玄霸輕輕咳了兩聲,「元吉,你恨的人是我,先放了瀟瀟——這件事——這件事與她無關。」 「無關?」李元吉看了我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三哥,你可真會說笑啊,這個叫瀟瀟的女人不正是你的所愛嗎?」 那一瞬間,我看見李玄霸臉上駭然變色,他一把緊扣住李元吉的手。 「元吉,我求你放了她。」 「你也會求我嗎?」李元吉目光中掠過一絲犀利,如刀鋒一般直刺進李玄霸的心底,「當年我也又是如何求你的?但你又如何回應我?」 李玄霸僵立在原地,臉色如雪般慘白。 李元吉忽然大笑了起來,那笑聲淒厲而悲涼,等他笑得夠了,卻是恨然盯著李玄霸,「三哥,從小你就得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爹娘整天把你捧在手心裡,就怕你一不小心就給化了。」他眸光一變,露出了悲憤痛恨的神色,「可我呢?我從小就不得爹娘疼愛,特別是娘,她甚至連抱都不肯抱我——」他伸出手,指著自己左臉頰上的胎記,「就因為這塊該死的東西,就因為這塊東西,娘根本就把我視為無物——無論我如何討好她,無論我如何學乖,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你的身上——」 我震驚地看著悲憤陰鷙的李元吉,我感覺得到,這一刻他眼中的悲痛並不是演戲。 從小不得父母所愛,那又是多深多重的疼痛,但這一切,他又怎麼可以全部推到玄霸的身上? 「你應該記得吧?在我六歲生日那夜,你答應了我,讓娘來陪我過生日。可是你卻騙了我,你不僅霸著娘一夜,就連爹也一併霸佔了——他們所有的人都陪著你,卻沒有人看我一眼——」 面對悲憤的控訴,李玄霸忽然掩唇低低咳嗽起來。 我忍不住為李玄霸辯解:「李元吉,這根本不關你三哥的事——」 「怎麼不關他的事?」李元吉冷哼了一聲,眼中只剩一片刺人的清寒,「這個世上若沒有他,娘的目光至少還可以停留在我身上一刻——」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樣令人心寒的話來? 我轉頭看向李玄霸,卻見他早已停止了咳嗽,靜靜地站在那裡。只是臉色駭人的慘白,那雙原是黑白分明、猶如幽潭一般的眼眸此刻也已黯然失色。 「李元吉,你知不知道你三哥為你做了多少事?你知不知道?」 一絲絲的疼痛直滲入心底,就連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了起來。 我這是在為他而痛。 是在為他而哭。 李元吉走到我面前,眼神驀然一凝,忽然緊緊扣住了我的下巴。 「他所做的事,就是讓我晉陽出醜,讓我丟官,甚至讓我丟了晉陽。」 「那根本就是你自己的責任,你不要胡亂推卸。」我艱難地回應,下巴被握得生疼,但李元吉似乎沒有絲毫放開的意思,反而是陰沉一笑。 「好一張利嘴。我倒要看看一會兒在我身下承歡的時候,這張利嘴還沒有這麼厲害?」 我的血液頓時結成了冰。 一隻冰冷蒼白的手忽然緊緊抓住了李元吉扣著我下巴的右手。 「元吉,放了她。」 李元吉微側過頭,迎上那一雙沉痛幽深的眼眸。他猛地推開了李玄霸的手,一拳就毫不留情地打向了李玄霸的小腹。 李玄霸吃痛地彎下腰,額際上佈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李元吉冷眼看著他,「三哥,你說可能嗎?她是你最愛的女人,那我就要在你的面前,讓她成為我的女人。」 他說著,又朝李玄霸胸口踢了一腳。 「玄霸——」我眼睜睜看著李玄霸被踢得跌倒在地,痛苦地揪著心口,蜷縮起身子,似乎已是無法起身。 我的心如被刀絞一般,鮮血淋漓。 「畜生。」我狠狠地朝李元吉啐了一口。 李元吉神色一寒,舉手就欲朝我臉上甩下一巴掌。 然而,那只手卻僵滯在了半空中,渾身更是無法動彈,他僵硬地側目向後望去,只見李玄霸一手捂著胸口,一邊慢慢地從他身後支撐著站了起來。 「為什麼,你還有力氣用內力?」 李玄霸輕輕咳嗽著,沒有回應李元吉,而是一把抽出了李元吉腰間的長劍。 李元吉霎時瞪大了眼眸,臉色有些蒼白。 「三哥,你想殺我?」 李玄霸淡淡看了他一眼,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李元吉不由閉上了眼。 「咣啷」一聲,我身上的鐵鍊應聲而斷。 李玄霸丟掉了手中的長劍,身子卻是輕晃了晃,我連忙伸手扶住他。 「李元吉,你三哥跟你根本就是兩種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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