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香初上舞·再上 > |
| 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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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水裡就算不會水大半也是浮起來,何況井下都是經驗豐富身懷武功的高人。閉住呼吸片刻也不是什麼難事,倒是那些畜墨比水輕多了,紛紛浮在水上,密密麻麻幾層,受玉崔嵬、金丹道長、薛衛明幾人合力一掀一震隨著浪花被掀翻出來,絲毫傷不了人。蒲世東開口說要灌水,玉崔嵬正想不到怎麼脫身,聞言心裡大笑,說的一番大義凜然純是為了讓他早點灌水,以免後悔。 金丹道長幾人沖上井口,腳踏實地之後第一件驚愕的事是親眼見了上玄掌劈泥土,竟能震裂三尺土層,「『袞雪神功』!」幾人脫口而出,驚疑不定地看著上玄。玉崔嵬和聖香想的卻比眾人都快一步,兩人站定人群東西兩角,壓著剛剛出水的一群老弱病殘一步一步往人群中間聚集。雖然玉崔嵬反將了蒲世東一軍,這裡卻畢竟是南漢後主的遺老遺少,勢力非同小可,救出了地牢裡的人等於和劉妓當眾翻臉為敵, 此情此景除了「殺出去」三個字,已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暗河在這裡,離開莫去山莊的路一定是有的,說不定就在身後屋裡的某一個角落。只是面對成百上千的侍僕和弓箭,面對蒲世東和蘇青娥,這條路卻是如此遙遠,好像遙不可及。聖香和玉崔嵬隔著古井底下出來的數十個人遙遙背對,上玄擋在蒲世東面前,三人把其他人護在中間,儼然是一層防禦。 蒲世東冷冷地笑了, 「年輕人,我奉勸一句,想救人性命是好事,但把自己也搭了進去,那就不是好事,是豬!」剛才聖香嘲笑他是呆頭大笨豬,他此時反嘲回去,出了心頭一口惡氣,「給我射! 」他一聲令下,四周弓箭手箭如雨發,「嗖嗖」自四面八方而來。 從古井裡逃出來的有三十二人,其中老者十人,女子三人,被廢去武功的九人,其餘諸人就算身體完好,武功二十年沒練都已荒廢不少,而且悉數身體虛弱。金丹道長和薛衛明還算壯年倒也罷了,大多數人卻是不堪再受激戰之苦。聖香自出門至今第一次遇上了除了打毫無轉圜機會的場面,他身後擋著的幾人裡有三人被廢去右手,還有兩位老嫗,可以說毫無抵抗之力,能不能倖免于難全看聖香一身武功造詣如何了! 箭如雨發,「嗖嗖」射來。聖香金邊摺扇彈、點、掠、撞、斬、推、擋,「啪啪啪」疾聲連響,他竟以摺扇連撥帶擋,猶如連撥急雨狂珠,把射來的五十五支長箭封止於三尺之外!玉崔嵬劈空掌連發,十掌之後非但長箭給他震落,連箭手都給他殺了一半;而上玄平推一掌,他身前三十箭手連人帶弓飛跌出去,生死不明。金丹道長手持小金劍圈內守衛,和薛衛明相顧駭然:二十年未出江湖,江湖上後浪推前浪,這些年輕人的才智武功,實在駭人聽聞。 箭雨過後,蒲世東眼見形勢不妙,揮手喝道:「給我沖散人群,不能讓他們結陣! 」隨著他的呼喝,靖華園內竟有十來匹高頭大馬往人群沖來,集結的人群頓時被馬群沖散。眾人紛紛閃避狂奔的馬蹄,頃刻之間半圓的陣形散亂,隨著人群的散亂,數十位頭戴牛皮面具的怪人手持長刀,閃入人群,開始了勢如瘋虎的屠殺。 「啊——」的慘叫聲起,一名黃衣人被砍死在兩個牛皮人刀下,鮮血橫濺三尺,十分駭人。聖香架開對著某個老太婆砍去的一刀,身後一陣微風,有人踢來一腳,他架開之後飛起一腳踢中身前人的手腕,身前人長刀脫手往身後人胸前插去。只聽前後都有人「呵」地低呼一聲,聖香已然一笑脫身而去。薛衛明長鞭多年未練,早已生疏,突然一鞭失控,往自己頭上打來。正當他失手要將自己打個腦漿進裂時,鞭子驀地被人從半途扯住,有個錦衣公子在閃避刀劍之時居然扯住他鞭子,在他鞭稍打了個死結,然後笑眯眯地斜身掠走。薛衛明本來愕然,揮鞭之後立刻省悟:鞭頭打結重量集中,他揮舞起來更容易控制些,不免對聖香升起大大的好感。金丹道長的小金劍僅有五寸,多年未使,與長刀短兵相接只覺太險。突然一刀對著他的頭顱當頭砍下,金丹道長橫劍去架,「錚」的一聲劍短刀長,長刀砍到了金丹道長額前,形勢危險之極。驟地人影一閃,金丹道長手上壓力頓輕,卻是上玄一手拾起那柄長刀,伸手一推讓那刀柄撞在刀手胸口,那刀手頓時狂噴鮮血,不知死活。 靖華園內戰得天翻地覆,屍橫遍地,滿天俱是傷者的哀呼呻吟。蒲世東和蘇青娥見了圍攻的形勢,都是老眉一皺,倏然一取玉崔嵬,一取上玄,雙雙加入激戰。 而這個時候,劉妓正在李陵宴房中,與他春宵一度,軟語溫存。 第二十一回 欲托朱弦寫悲壯 蒲世東手持的也是二尺長刀,和四周的刀手一般無二。一刀迅雷霹靂般往玉崔嵬頸項劈去,玉崔嵬仰身後退,蒲世東刀上真力勃發,「嚓」的一聲,玉崔嵬臉上笑意頓時一變——那刀離他衣襟一寸,竟然撕裂他衣袖一尺來長! 「死刀!」玉崔嵬疾聲震喝。 死刀!蒲世東這一刀號稱「刀斬無常死」,聽聞只需一點刀意入體,便能傷及五臟六腑,即使表面無傷也能殺人無形。薛衛明聞聲變色,聖香卻不知道死刀是什麼玩意兒,沒啥面子地拉拉他的衣袖,「那是什麼?」 「死刀以刀意傷人,無論是誰,務必離他刀刃一尺以上,否則傷人無救!」薛衛明振聲大吼,正在零零散散動手的二十來人聽聞死刀已是臉色大變,此時紛紛後撤,自行圍成了新的圈子。 玉崔嵬一發覺蒲世東居然身懷死刀絕技,人本能地要往後閃避,卻又突然發現身後老弱病殘聚集成圈,顯然全無招架之力。他若閃開,身後這一群必有數人傷在死刀之下,不知為何從來不把別人性命當一回事的玉崔嵬竟然滯了一下。這一滯,蒲世東瞧出破綻,明晃晃的長刀已經到了玉崔嵬胸口。玉崔嵬側身急閃,不科蒲世東這一刀貼身疾轉,隨他側閃之勢,突然往他身後一個黃衣女子砍去——這一刀,才是蒲世東全身功力所聚,他要殺人立威!那黃衣女子也非泛泛之輩,出劍招架,看她出劍的架勢卻是峨嵋弟子。但看蒲世東這一刀「死魂斬」刀到半空掠起一層淡淡黑氣,黃衣女子劍到半途竟而憑空「喀啦」斷裂,蒲世東陡然一聲冷笑,半截斷劍隨著他內力激發倒射,「嗖」的一聲和他的「死魂斬」一起堪堪到了黃衣女子胸口! 正當這要殺人濺血的瞬間,蒲世東驟然渾身起了一陣顫抖,「哇」的一口鮮血先於他的「死魂斬」噴到黃衣女子胸前。黃衣女子大駭避開,那一招「死魂斬」到她身前已經乏力,竟被她的斷劍架開,堪堪死裡逃生。蒲世東噴出一口鮮血,撲出一步之後狂怒回頭——身後玉崔嵬飄然後退,一身儒衫乾乾淨淨,沒染上一滴血,就好像剛才趁機偷襲以一招「獨不見」擊破蒲世東護身真氣,傷及蒲世東的人不是他。薛衛明大聲贊好,玉崔嵬面上湧起一層輕笑,黃衣女子死不死他不在乎,但蒲世東借他殺人,他玉崔嵬是什麼人物!豈是能讓人輕易利用的? 蒲世東受點輕傷,凝刀不發,惡狠狠地盯著玉崔嵬。 玉崔嵬眼角微微挑起,含一絲殘笑,也是全神貫注等待蒲世東的反擊。 這兩個人當真交上手,下一擊必有人命喪當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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