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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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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漢甲……」聖香展顏一笑,「麻煩大了,這是北漢殘兵,不是朝廷軍隊。」 「北漢應在河北,為何南下大明山?」李侍禦暴躁地問。 「大明山位處極南,山高河多水深,宜於藏匿這 近萬兵馬。當然,他們這樣出兵圍山擊鼓,目的只有一個。」李陵宴小心翼翼地看了聖香一眼,然後說,「逼降。」 「那是小宴你太招搖了,惹得有人強行拉你入夥造反。」聖香歎了口氣,「當然……」他沒說下去,眼神淡淡泛著一層琉璃之色。這北漢殘兵為何會突然來到大明山?為何圍山逼降?除卻祭血會近年風頭太盛近乎無所不能,引起人覬覦之心——屈指良、上玄、謀反、他、容隱——他不能不懷疑這是一種必然的反擊。上玄謀反已是確定之事,他孤身一人僅有少許燕王心腹,如何謀反?他有兵力嗎?北漢殘兵尚有近萬,複國之心昭然若揭,只缺了一個藉口與首腦。 如果上玄借北漢殘兵以謀反、如果上玄答應只復仇不為帝、如果上玄的身份為北漢殘兵所利用——那麼毋庸置疑是一拍即合的事。此外,李陵宴風頭太盛樹大招風,加上他又四處查找殺父之仇的真相,無論是為屈指良還是為皇上的名聲,燕王党都不能容他,如不能收為己用便當場殺之!這就是圍山逼降的真相。祭血會這股勢力誰都想借用,容隱必然知道漢兵南下,他既然沒有說,說不定他也希望兩邊來一場大戰以使雙方各自削弱。這兩邊都是動亂之源,如能漁翁得利再好不過。容隱的想法當然沒有錯,可是……聖香望著山下的兵馬,上玄、李陵宴……他不希望任何人死,可是局勢變化如此,居然讓他一時之間也笑不出來了。 李陵宴誠然是個自負的人,絕不容屈居人下。如果山下真是上玄,如果定要攻山,必然死傷慘重。容隱啊……他抬起頭看著天,這是我的主意,一石二鳥讓上玄與李陵宴兩敗俱傷,也是你的默許,可是我事到臨頭……他轉過頭對著李陵宴眨了眨眼,「小宴,你敢不敢和我去抓人?」 李陵宴好看的眼睛微微掠起一層微妙的色彩,「抓人?」 「擒賊先擒王不是嗎?」聖香嘻嘻一笑做了個鬼臉,「抓住他們的王,下面的軍隊就不敢上來了,很好玩的。」 「嗯?」李陵宴有點嬌柔的下巴微微一抬,「來得及嗎?」 「來得及、來得及,本少爺出馬萬事大吉,也就是不管怎麼樣都大大地來得及。只是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山下那個傢伙練了不知道什麼邪魔歪道的武功,我需要幾個幫手。」聖香笑眯眯地掰手指,「比如說小宴不怕痛,可以沖上去給本少爺擋刀。大玉很漂亮,可以試試美人計。只可惜欠個武功高強抓人的。」 李侍禦忍不住冷笑,「那你呢?」 「本少爺肩負告訴你哪一個是頭頭的重任,當然還有逃跑的重任。」聖香的扇子「啪」地打開,「何況他是要來找你,又不是找我。本少爺沒逃之天天已經是大智大勇,你要讚美我對不對?」 李侍禦「嘿」了一聲,轉過頭去看著山下圍山的大軍,不理他。 「圍山逼降至少也拖個兩三天,漢兵至少要再往山上推進十裡,才能斷我們的水源。如要下山抓人,也許……」李陵宴閉目一沉吟,「山下的人是誰?」 「可能是一個練成了『袞雪神功』的老妖怪。」聖香笑眯眯的。 「『四裂月』留下,大哥留下。」李陵宴嘴邊露出一絲笑意,「祭血會最善放火,若我沒有回來,此地失守,你們和這些屋子……」他乾淨的唇角微微平拉笑開,「不妨用了剩下的那三百多桶油。」隨即對聖香一笑,「我們走。」 「喂喂,大玉啊——大玉——」聖香一邊被李陵宴提著後領像抓貓一樣往前掠,一邊大吼大叫,「快出來——」 「『袞雪神功』,當真是值得期待的對手。」李陵宴充耳不聞他的大嚷大叫,逕自提著他往山下掠去。他雖然手上足上感覺不靈,輕功身法還是頗為了得的。 「放開我的領子。」聖香警告。 李陵宴唇線平拉的古怪笑意還沒有平息,「今天以後,祭血會的天空將是熊熊大火……」 「喂,你沒有想過——投降嗎?」聖香把摺扇一翻,避開李陵宴抓住他領子的手,「輸了投降難道不比輸了自殺要好得多?」 「投降……」李陵宴依然那樣笑著,「或是自殺都是棋終以後的事, 現在我們應該想的是——過程!」 極快的速度引起風在耳邊疾掠而過,聖香喃喃自語:「你根本是個渴望戰鬥的瘋子。」 「我還活著……」李陵宴望著山下兵騎森森的千軍萬馬,如果人真的可以這樣殘忍,不為了誰而活著、不管誰的死活,那該是多麼令人羡慕的事。 大明山下。 上玄對著火堆,獨自坐在軍帳中。 容隱未死…… 那傢伙果然是厲害角色!一句未死便已分了他報仇之心。雖然爹的所作所為他並不贊同,但是都是為了他好。趙德昭一輩子的期望,只是他這個兒子能達成他未完成的心願。他被皇上和容隱聯手逼死……那是他的爹…… 更震驚的消息是聖香居然是太祖的兒子、自己的叔叔!他不能想像那個叫苦連天嘮嘮叨叨貪玩愛美的大少爺居然是叔叔!而且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什麼還能那麼快樂?不是……很悲哀的事嗎?悲哀得讓人無法呼吸,不是嗎?借北漢之兵這主意並不是他想出來的,卻是北漢殘兵得知消息,薑臣明回頭過來找他,要助他一臂之力。目的……上玄淡淡地舒了口氣,目的自然是複國,借他大宋太祖嫡孫的身份和趙德昭燕王黨的實力。他不甘被利用,但是一身踏入這亂七八糟是非黑白混淆不清的世界,誰又知道明天、下一步、下一個敵人究竟是怎麼樣的呢?此時他感受到了爹和容隱甚至皇上的辛苦,當年……他們天天都這樣過,皇權兵勢啊——是會把人逼瘋的東西。 配天……離開了他,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那一天她走的背影,時時會讓他在夢中驚醒,不能入眠。她始終不信奉他的所作所為,她說他一定會後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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