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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聲音發自畢秋寒身後,來人亦是冷冰冰地說:「你對那人妖還真是念念不忘。」

  不是玉崔嵬,但此人的聲音依然耳熟。畢秋寒驀然回身,一個人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地站在他身後,見他回頭森森一笑,突然一口氣對著畢秋寒的嘴巴吹了過來。

  一股微微帶點蘭花氣息的香味撲面而來,畢秋寒警覺閉氣,橫袖格擋的同時拔身倒射,「嗒」的一聲落在三丈之外的青松之上。「是你!」他凜然冷笑,「你還沒死?」

  來人正是被玉崔嵬一掌劈下漢水的李侍禦,深夜之中依然一身白衣,手握一柄長劍,月下流光閃閃,「我暗算你一劍、玉崔嵬暗算我一掌,咱們兩次相遇都未能分出勝負,不如今夜做個了斷如何?」

  「閣下是李陵宴什麼人?」畢秋寒正自滿腹煩亂,見狀正是正中下懷,「深夜潛上武當山鬼鬼祟祟,果然奸邪就是奸邪,從不知光明正大為何物!」他冷冷地說。

  李侍禦「哧」的一聲笑,「你們躲在武當山,便自以為天衣無縫了嗎?陵宴是什麼人,你以為這種把戲能瞞得住他?我們早就知道你們這一窩喪家之犬,除了近在咫尺的武當,無處可去!」他「嗡」然彈劍,「清靜老道膽大包天,居然敢收留你們,一大把年紀的,他八成活膩了。在下李侍禦,陵宴的親生兄弟,不過你放心,今夜只有我一個人。」他冷冷地道,「我想殺的是南歌,不過你也不差。我當先殺你,再殺南歌!」

  「好狂妄的口氣。」畢秋寒冷笑,「這種狂妄自大之言,你不妨等殺了我之後再說!」

  「我當在三十招內取你性命!」李侍禦不再答話,橫劍在手,極低地喃喃自語,仿佛在對劍說話。另一隻手如死一般垂在身側,一動不動。

  如此奇異的起劍式,畢秋寒亦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心頭微凜,暗自警惕。

  月光西移,樹木的陰影緩緩掠過畢秋寒的面目。但李詩禦不待陰影掠過畢秋寒的眼睛,一聲冷笑,「謔」地一劍刺了出來。

  畢秋寒手腕一緊,劍鞘在手,雙目瞧准李侍禦劍尖那一點,準備起劍交架。

  「謔」地一劍刺來,劍風惻然,寒意四射。

  這分明是一劍,但劍在中途突然不見了!

  劍刃上的寒意堪堪觸及了畢秋寒鼻尖,但那劍竟然在中途消失了影蹤,不知何處去了!畢秋寒心中大駭,倒扣劍簧「噹啷」一聲,左手鞘右手劍共施一招「扇劍」。只聽「當當當當」一連四響,李侍禦一劍刺出,竟然一劍分襲四處大穴。幸而畢秋寒劍上功夫穩健已極,猝不及防之下依然——架開。李侍禦一聲冷笑之後贊道:「好功夫!」

  兩人堪堪起手,畢秋寒全然處於下風。自第一招起就全無還手之力,一連十數劍連連後退。兵刃叮噹相交之聲不絕於耳,十幾劍後畢秋寒的劍刃劍鞘全都傷痕累累,眼看就要斷裂。

  「聿先生。」林中有人語氣溫和地開口,「我看不見戰況,但從耳中聽來,李侍禦可是占了兵器的便宜?」

  林中另有人淡淡地道:「不錯。」

  「聿先生顧慮秋寒暗中跟蹤,這份心意我代秋寒謝過了。」那溫柔的年輕人微笑,卻已不再提戰況。

  李詩禦心下駭然,他知道林子裡有人,但卻不知是兩個人!事實上他只聽出一個人的聲息,可怕的是他分不清是這兩個人中哪一個人的聲息!

  聿修卻突然說出兩個字:「鏡劍。」

  這兩字一出,李侍禦臉色微變,冷笑一聲,「那也未必!」嘴裡如此說,手中劍卻已改略。方才詭秘靈巧之劍如今變為大開大闔,劍如斧刃砍了下來。

  畢秋寒被聿修一言提醒,豁然開朗。這消失了影蹤的劍其實乃是礪磨極光的劍!劍刃反光照影特別清晰,在此黑暗之中月光之下林木之間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其實只不過它把周圍的景色映在劍刃上而已。

  聿修兩字一出,畢秋寒大喝一聲:「咄!」劍光暴漲如月下激流湧起,竟對那只劍究竟在何處視而不見,直刺李侍禦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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