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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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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玄為之語塞,他當然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他著實關心則甯,則寧是他自小到大的玩伴,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他怎能不難過? 「我在那時就該死,但是,我明知是應該死的,我還是會救。」則寧一雙眼睛明利地看著他,「有一種感覺——」他慢慢地道,「即使是天塌了,地裂了,你死了,我死了,都還是要救她——」 上玄沉默,突然冒出一句:「即使是明知救不了她,即使是明知不會有好結果,即使是你救了她,她依然恨你?」 則寧看了他一眼,卻沒有點破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保重。」 還齡微微一笑,「上玄少爺,後會有期,保重。」 上玄聽不懂還齡的話,猜得出她的意思,看這還齡和則寧並肩,走出花園,他沒有趕上去,倚著花樹他看著他們兩個走,一種驟然的寂寥陡然籠上心來,讓他素來淩人的氣焰頓時暗淡了三分。 他竟然不能改變什麼!竟然不能挽回什麼!趙炅,你好!你很好!上玄背倚著花樹,從來沒有感覺過,對趙炅有如此的恨,如此覺得,要逼退這個皇帝是件對的事情! 他已經猶豫了很久很久了—— 是時候下決心了! 第10章 刺配天涯 則寧這一去,就是三千里。 大草原。 「少爺——」有人遠遠地叫道,那聲音遠遠地傳來,是非常怪異的,完全不知道在叫什麼,但叫的人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抱著一蓬乾草奔了過來,「這個東西我來,你不要爬上爬下——」 但另一個人已經爬上了屋頂,聞言回頭一笑,「我不是什麼都做不了的,你不要當我是連樓梯都爬不上的人好不好?」他一回頭,半邊頭髮是散落的,遮住他半邊臉,隱約可見,那半邊臉上刺著「刺配涿州」的字樣。 但他看起來並不難看,顯然被刺字的人自己並不在意那臉上的字,神態依舊閒雅,微笑起來臉上帶著淡淡依然安靜的神韻,似乎非常滿意這樣的生活。 「給屋頂上草的事情我來,你站在那裡我看了就害怕,快下來。」遠遠奔來的人奔到近處,索性一提氣連人帶草一起掠上了屋頂,「呼」一聲,落在了屋頂那人的身邊。 則寧輕笑,「你叫的這麼快,誰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我說,你下去,這裡的事情有我。」還齡生氣了,「這堆草堆得這麼難看,你不會做事就不要搗蛋。」 她哪裡像當年那個嬌俏可人的小丫頭?則寧失笑,但他更喜歡她率性自然的樣子,她還是適合大草原,廣闊的天,廣闊的地,自由奔馳,自由來往,任意歡呼,拔劍揮舞。 「皇上將我刺配涿州,我按理應該去服役,你把我藏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則寧習慣地摸摸她飛揚的頭髮,微微一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忙些什麼。 還齡抬起頭看他,微微一笑,「我早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去冒名替我做苦役,是不是?」則寧把她抱進懷裡,輕輕嗅著她身上千草的氣息,「不要以為這就是對我好,我是男人,我如果要你幫我服役,你不覺得你很沒有面子嗎?」 還齡不服氣,「可是我比你強,你的武功毀了,右手廢了,你怎麼去做苦役?你怎麼扛東西?你一隻手搬什麼東西?人家如果欺負你,你怎麼辦?」她忙忙碌碌地把懷裡抱著的一捧乾草架在屋頂上,「反正事情也簡單,不過就是搬幾塊石頭木頭,容易得很,我搬完了就回來。」 傻瓜丫頭!則寧搖頭,「你當涿州知州是傻瓜?我到了這裡,他早就知道,是你去服役還是我去服役,他會看不出來?甚至,你都沒有留在知州府,就這樣出來找我,他必然也找上門來了。」他抬起頭來,「知州大人,是不是?」 「哈哈」一聲笑,三騎人馬自草原上緩步而來,「趙公子果然是人傑,本官雖然收得趙公子在此,但卻是萬萬不敢讓公子動手做雜役的。」說話的是一位微胖的中年人,想必就是涿州知州。 還齡低聲道:「他如果敢抓你,我就打他。」 則寧見她仗著別人聽不懂她的話,在涿州知州面前說這種話,不覺莞爾,「知州大人,則甯重案之犯,不可輕縱,則甯做雜役是應該的。」他緩步自木梯上拾級而下,「以則寧所犯之罪,能不死已是無理,假若則寧竟然還可以不做苦役,那試問天下王法何存?天下百姓如何可以心服?則寧自己又如何可以心安?難道所謂的律法,只不過是形式,而非懲罰?」他拾級而下,神態依舊從容。 涿州知州微微一笑,「公子真有此心?」 則寧淡淡一笑,「則寧立刻就隨知州大人回去。」 「不許去!」還齡攔在他面前,警戒地看著知州。 知州一怔,啞然失笑,「這位是?」 「這位是我未來的夫人。」則寧輕笑。 知州微微一笑,「原來是夫人。」他只覺得這位「夫人」有些像護著小雞的老母雞,絲毫沒有溫柔賢惠的樣子,和則甯淡雅尊貴的氣度大大地不相稱。 「不要去,他會欺負你。」還齡低低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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