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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還齡搖頭。

  則寧也是那樣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耶律珩為之氣結,「你們兩個,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怪不得我辣手無情!」他軟劍一震,「霍」一聲響,對著則寧刺了過去。

  還齡衣袖一揚,點向耶律珩的手腕;則寧瞧得奇准,這一劍刺過來,他側身讓開,扣指在扁平的劍刃上推了一下,他的力道雖然不大,但是推得恰到好處,讓耶律珩這一劍的力道微弱出了掌握,幾乎又讓還齡一指點中他手上的穴道!

  該死的!耶律珩著實沒有想到最難纏的不是還齡,卻是手上無力的則寧!他實在應該早早殺了他才是!

  三個人一柄劍,兩個人影翻飛,一個人只是退一步,進一步,就這樣夾雜著劍光拆了不知道幾百招。

  則寧畢竟是沒有真力的人,時間一長,他就開始疲累,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對於耶律珩軟劍的反應也就沒有開始那麼敏銳。

  耶律珩瞧出了便宜。

  還齡只能著急,卻是無可奈何。

  「是你救還是我救?」有人笑眯眯地問。

  「當然是你救。」另一個人的聲音分明有一種別樣的動聽,像一抹雲摟住了山睡去一樣的慵懶魔魅。

  「好,我救,我救完了你到我丞相府彈琴給我聽。」開始笑著說話的人的聲音柔軟而好聽,「我要聽《皇皇者華》。」

  「我不回都城,你如果可以等,那就等吧。」另一個人懶懶地道,「聖香少爺,你再不救,則寧就變成死的,到時候你就算把這個呆頭切成八十塊我也是不要的。」

  「他當然不會死,我要他活,他怎麼敢死?」聖香坐在則寧和還齡蓋的草棚子的頂上,笑眯眯地看下面,「則寧啊,聽見沒有?爭氣點,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多麼丟臉?我說了你不會死的,你當然不忍心讓我說謊,對不對?趕快踢他一腳,對對對,還齡丫頭踢得對,就是這樣。則寧還不趕快閃人?他要刺你左腰,對,我建議你踢他屁股……」這就是所謂在很努力「救人」的聖香大少爺。

  六音懶懶地看,他就坐在草棚的另一頭,本來是趕往苗疆的,走到半路,聽說則寧出了事,就半路轉過來看看,結果遇上了這個天下第一大少爺,不知道他巴巴地從都城趕來,又有什麼好玩的?則寧和他又不熟,有什麼道理要這位叫苦第一,好玩第二,多管閒事第三,真正做事第四的大少爺跑到這裡來玩?他自己身體據他自己說是不好的,丞相也寶貝他寶貝得緊,為什麼他會來?

  不過聖香既然插了一腳,也就是說,則甯必然是沒有問題的,無論是現在動手也好,朝裡的大罪也罷,聖香少爺顯然已經扛上了,他雖然不是什麼官,卻比任何官都厲害——誰叫皇上疼他?

  「笨蛋笨蛋,難道竟然還要我親自出手?還齡丫頭,我教你,你這樣打人是不痛的。你要這樣,把真力運在掌緣,出手要快,打中之後不要立刻收手,要打扎實,這樣才會痛。」聖香意興盎然,興高采烈地坐在屋頂上指點「樓下的」怎麼打架。

  還齡是沒有伺候過這位有名的大少爺,聽他這樣說,又是生氣,又是好笑,又是著急,又是擔心,不知不覺分了心,被耶律珩一眼看破,「刷」的一劍遞了過來。

  「哇,則甯機會來了!」聖香在屋頂上大叫,「別讓他跑了!」

  果然,耶律珩一分心於還齡,遞出那一劍,背後就露出空門。被他認為已經沒有威脅的則寧,突然不再閃避,飛起一腳,直接踢上耶律珩後腰的空門,他手上的力道不足點穴,但是腳力便可以,他的眼力又好,認穴又准,否則平常人即使是練過也不能用腳尖點穴——「啪」的一腳,解決問題。

  還齡死裡逃生,則寧額上見汗,但是,他們兩個竟然活捉了這個鑄劍穀的頭號人物!雖然還齡身手不弱,但兩個人手無寸鐵,一個是武功全失,做到了這一點,也是近乎僥倖的。

  當然,聖香在屋頂上胡說八道也有一份功勞。

  「我就說,則寧是不會死的。」聖香眉開眼笑,對著六音,「你看,你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還不如我瞭解他!則寧是什麼人?他會要人幫他動手?他又不是聿修那野蠻人,動不動就打架,你以為則寧沒了武功就什麼都沒了?會叫的狗是不咬人的,所以,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他興高采烈地把則甯比成「不會叫的狗」,絲毫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對。

  六音哼了一聲,「我不需要瞭解則寧,我又不嫁給他做老婆,」他懶懶地靠在草棚的脊樑上,「你瞭解這麼多幹什麼?皇上叫你做密探?查我們幾個?」

  聖香笑眯眯地道:「是啊,你信嗎?」他就仗著一張玲瓏可愛的臉,騙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寵愛憐惜,他對誰笑誰沒轍,所以六音根本不看他,「我信,我幹嗎不信?皇上是什麼人?他有這樣一個寶貝在手,他會不用?」他看也不看「樓下的」則寧和還齡,「既然他們死不了,我走了。」

  「喂——你不是去苗疆?怎麼跑這麼遠走了反路?你走錯方向了,喂——」聖香看著六音說走就走的背影,哇哇地叫:「你不是去救人嗎?再不去人真的死了救不回來了。」這平日嘻嘻哈哈的少爺公子,竟好像真的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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