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藤萍 > 極端優雅的少年 | 上頁 下頁
三二


  「呵呵……」

  「聽說彩最近常常在B5樓自言自語,不知道和誰說話,彩真的長得好漂亮,可惜有些呆呆的,像個傻瓜。」於君遺憾地說。

  彩?她心裡湧起一股母性,隨即湧起的是不安,「彩……」

  「還是明鏡好啊,聽說他給你做飯?」

  他也只做過一次,之後都是看看電影,一起到教室坐坐,再也沒什麼了。她淡淡的笑笑,「嗯。」

  「聽說他為了你去麗人坊訂餐?」餘君大笑,「後來好多人和他學,麗人坊現在真的要預定才能坐了,不然沒位置。」

  她跟著忍不住好笑,「也就那一次。」

  「騙人的吧?明鏡肯定優雅又浪漫、溫柔體貼又高貴內斂,他有沒有彈琴給你聽?有沒有給你畫畫?」

  她歎了口氣,「餘君你太會幻想了。」

  「他送你項鍊是不是?明鏡真是太浪漫了……」

  明氏豪宅。

  一間特製的病房,病房裡擺放著和醫院ICU一樣的儀器,心電圖的聲音均勻的響著。一個四十幾歲、相貌英俊、氣質沉穩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明鏡正跪在床邊,兩人一起看著床上臉色慘白的年輕人。

  那張臉本來也是青春洋溢,此時卻宛如骷髏。這人當然是明衡。

  「你說……是崔老師……失手把你推下去的?」明鏡緊緊握著明衡的手,定定地問。

  明衡緩緩的點頭,眼淚從眼角留下,他發出的聲音沙啞又古怪,很難辨認,「我……們……吵……架……」

  明鏡抓住明衡的手,指節雪白,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那蘇白呢?」

  「他……看……見……了……」

  「不是蘇白推你下去的嗎?」明鏡的手越來越緊地抓住明衡,明衡終於忍耐不住掙扎起來,喘息著兩眼死死盯著明鏡,「不是……不是……」

  不是蘇白?是崔井?明鏡的手指一根一根鬆開,他在明衡鬆弛水腫的皮膚上叩出了五個深深地印出來。明淵微微皺眉,「鏡,蘇白是誰?」

  蘇白是誰?明鏡微微一晃,幾乎倒在地上,幸好及時穩住,「明衡叔叔的同學。」

  明衡盯著明鏡,明淵盯著明鏡的背,他們都看出了他的不尋常,明淵突然冷冷地說,「鏡,你的臉色很差。」

  明鏡屏住呼吸,過了一會兒,他淡淡地說,「我有點頭暈。」

  「頭暈就去看醫生。」明淵微微點了點頭,「我是臨時回來,晚上還要趕回倫敦,你也不小了,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明衡叔叔這裡多來看看,小時候你們關係很好。」

  「我會的。」明鏡平靜地說。

  明淵提著行李就走了。

  明衡慢慢鬆弛下來,閉上眼睛睡了。

  明鏡一個人跪在明衡床前,一動不動,像在沉思,又像在懺悔,就像尊石像。

  第二天。

  楊誠燕已經習慣明鏡很久不給她回短信和打電話了,總之明鏡幾天不出現之後,他就會在宿舍門前等她,和她去看場電影。看喜劇片的時候他最多只是笑笑,從不大笑,看恐怖片他卻會把她的手握住,有時候還會摟住她的頭,所以她喜歡看恐怖片。

  但是明鏡已經有五天沒有什麼消息了,她一直在等他。

  明天就要競賽了,今天明鏡應該不會來約她了吧?但是如果今天不來,明天競賽,也就是有七天她沒有看見他,也沒有聽見他的消息——這對於在同一個學校來說,是太冷淡了吧……她輕輕的歎了口氣,明鏡始終很溫柔,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他熱起來……

  難道溫柔也有錯?她打趣的嘲笑了下自己,但是總是希望得到不只是溫柔而以啊,太貪心了?

  這天下午,她回宿舍換課本,突然一怔——遠遠的就看見明鏡站在那裡,站得很直,抬頭看著藍天。「明鏡?」她直覺就知道出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明鏡轉過頭來,神態和平時沒有半點不同,「我想問你件事。」

  楊誠燕心裡陡然寒了,站在夏末的暖風裡,竟然有些瑟縮,「什麼事?」

  「你和崔老師喝彩走得很近,明衡是被誰推下樓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明鏡的語調很平靜,甚至很安定,光潔的臉頰在陽光下毫無瑕疵,連眼睫都絲毫不動。

  她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有回答,就是已經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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