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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這口舉到面前來的湯藥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偏偏這時候連想要遲疑的時間也沒有,因為那代表的,可是友情啊!

  友情……

  人人都需要友情……

  “那是自然。”朱唇微啟,將那份“友情”給咽下,毫無其他選擇的牧傾心只能順著話說道:“水雲若真有難,牧傾心自當兩肋插刀,責無旁貸、情義相挺。”

  面對他溫雅的微微笑,除了一樣的微微笑回去,牧傾心也只能乖乖的、聽話的,一口一口喝掉那碗安胎藥。

  要不,她還能如何?

  安胎的生活,無聊到會讓人發瘋。

  一個月,讓姚舜平給抱回家之後,她被限制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

  牧傾心其實很難理解這件事。

  就算她遺失了一段記憶,但這孩子怎麼說也是跟著她一塊兒落水被救,而且那還是一個衝擊強烈到足以讓她喪失記憶的災難,結果寶寶沒事,還乖乖地待在腹中跟著她跋山涉水來到這偏遠部落。

  這一路來,她除了容易疲憊跟偶有變笨傾向外,不暈、不吐、少有不適,這孩子就這麼安安穩穩地待著,讓她好生的安養著。

  但這會兒,她不過因為差一點點要跌倒,是差一點點,還不是真的跌跤!

  就僅僅因為差點跌跤的當下受到了驚嚇,就讓她動了胎氣,跟之前的驚濤駭浪比起來,這孩兒似乎是越大越顯得脆弱,讓她一度對當中的原因感到不解。

  但請教了孫大夫後,她倒是有些些的明白……

  孫大夫推斷,她落水受難時應是甫受孕沒多久,遷移至偏遠部落的過程又是倍受保護,因此孩子一直沒出問題。

  這會兒已經幾個月過去,孩子大了些,雖然就母體的外貌來說,似乎沒啥變化,但相較於數月前,肚子裡的孩兒鐵定是大了些,這時母體受到傷害,即使只是情緒上的驚惶害怕,都會影響到腹中的孩子,以至於動到了胎氣。

  這說法,既通情又達理,找不出可以懷疑或動搖的點,牧傾心因而只能認命安胎,坐足了這一個月的安胎牢。

  很慶倖在這段時間裡,她還有小小的習之娃娃會來陪著她、伴著她……當然,這小小人兒的爹也是有點貢獻。

  這些日子裡,只要是課餘時間,他總會登門探訪,不是陪她下棋,就是拿課堂上的事與她分享,徵詢一些意見,讓她不至於無事可做。

  將他的作為看在眼裡,牧傾心知曉他的付出,但那並不會減低他的可疑度。

  不單單是一場古怪的夢境在作祟,是越靜下心觀察,越細細分析姚舜平的種種行徑,都讓這人的可疑度日益加深,更是有增無減。

  所以,每日早膳後的棋局,是她努力探查敵資的時間……

  “水雲以後有什麼打算呢?”落下一子,牧傾心狀似無意地丟出一個問題。

  “嗯?”視線從棋盤轉向了她,姚舜平貌似意外。

  “以你的才情,求取功名猶如囊中取物,不是什麼難事……”頓了頓,牧傾心發現這話不妥。

  雖然文采智識不是問題,但他極負盛名的黴運、是可以黴到成為慶縣的傳奇的倒楣法,那可是個大大的問題。

  一個連考場都走不進去的人,是要如何求取功名?

  那簡直難如登天,要怎麼如囊中取物?又怎可能不是難事?

  相較於用錯措詞的牧傾心,身為以黴運為傳奇的當事人,姚舜平面對這問題倒是不見困窘,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等著看她怎麼圓這話題。

  “有時候,人容易穿鑿附會,鄉里間傳著傳著,說得好像真的一樣,但其實也不見得是真實的事。”笑笑,牧傾心儘量在圓話,舉例道:“就像家姊被稱為聚財福星,但說穿了,那都是算命的混飯吃說的混話,卻讓人傳得跟真的一樣,造成我們不少的困擾。”

  “傾心說的極是。”姚舜平也笑笑,順著她的話說。

  見他沒了下文,牧傾心只得自力救濟,接續道:“所以那些鄉野傳聞,水雲不用放在心上,憑你的文智才情,求取功名真猶如囊中取物,實在不必去忌諱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聞。”

  “傾心很想要我求取功名?”姚舜平落下一子,把問題丟了回去。

  “也不是。”看了下棋勢,傾心邊想著棋路,邊道:“只是好奇你日後怎麼打算?以你的才情,考取功名、光耀門楣並不是難事,這樣人人夢寐以求的事真這麼放棄,就帶著之兒在山野間過一生?”

  “那也沒什麼不好啊!”取過茶碗,姚舜平慢條斯理地品著茶,順著話回問:“傾心覺得現在的生活不好嗎?”

  牧傾心沒法兒也不想正面回答,只得跟進。“怎會?雖然偏遠了些,但這兒的生活其實也挺愜意的,沒什麼不好。”

  “知我者如傾心,我也是這般想。”姚舜平接應得十分自然,清逸的俊顏還流露出幾分不該出現在大男人身上的清純赧色。

  這男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牧傾心是真心地想不通這件事。

  為什麼一個男人可以擁有這種小少女般的清純氣質,不但不會給人反感,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

  搞什麼?

  牧傾心清了清喉嚨,拉回短暫被轉移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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