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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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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這位公子爺,小店裡的位子不多,客人這會兒正多,同桌並食的事怎麼也避免不掉,還請公子爺多包涵。”堆著笑,掌櫃的朝座位上、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打聲招呼。 “不礙事,店家您做生意要緊,再說四海之內皆兄弟.只是同桌並食而已,又有什麼關係。”座位上的少年模樣生得極好,俊俏秀氣得讓人眼睛為之一亮,就連性子都好得不得了,既和氣又好講話。 掌櫃高高興興的謝過少年,問明書生要點的食物,迅速先送上茶水後,又轉身到別處忙去了。 座位上,兩個同樣出色搶眼的人對坐著,一時之間的沉默顯得有些尷尬。為化解這樣的氣氛,書生微笑道:“好一句四海之內皆兄弟。” “好說、好說。”少年虛應著。 畢竟年幼,江湖歷練少得可以──一實際上是初人江湖,根本毫無歷練可言──在學會成人間虛偽的應對方式前,又總不能先自爆其短,跟對方說,那句“四海之內皆兄弟”是他背得最熟的一句話。 那肯定會被當笑話吧? 少年沒興趣自取其辱,因此露出和善一笑後,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情況下,索性埋首繼續吃面。 青年書生本也不是什麼健談之人,見少年專心吃面、沒有續談的打算,他自然而然的住了口,沒再多言,靜默地觀看起四周形形色色的人們,直到他點的餐點送上,他開始專心的進食,兩人都沒再多說話。 少年吃相秀氣,吃飽後拿出方巾擦嘴,接著拿出一份路線圖觀看,一張圖翻左翻右,各種角度都試過一次,就差沒換個面來看了,求救的目光看向掌櫃跟店小二,但店裡那麼繁忙,這時實在不是問路的好時機。 “小兄弟可是想上哪裡去?”吃飽後將一切看在眼裡,青年書生出聲詢問──其實並非好管閒事的個性,可方才少年那句“四海之內皆兄弟”的豪氣打動了他,因此忍不住想伸出援手。 “呢……”少年的目光看向青年書生,樣子顯得遲疑。 “如果不方便,就當齊某沒提過好了。”書生並不勉強他。 “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啦,只是怕說出來惹人見笑。”壓抑下心中的自我嫌惡,少年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哦?”不知怎地,齊柏修一見這少年就覺得親切,就連平時少有的好奇心都多了起來。 “其實最後也是要問人……”嘟嚷一句,像是在說服自己,最後少年一臉不好意思的開口。“如果方便,有一事想請教兄台。” “說請教是不敢當,如果齊某幫得上忙,自當幫忙,四海之內皆兄弟嘛!”齊柏修微笑,渾身流露著濃濃的書卷味,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可以請你幫我看一下,我現在到底是在哪裡?”少年送上方才觀看的路線圖,一臉虛心求教。 “唔……從這路線圖來看,小兄弟可是要往恒山(現位於山西北方)去?”看著以紅圈標示、應該表示終點的定點,齊柏修一臉納悶。 “是啊,我從長安出發,要上恒山去。”少年確認。 “恒山?”溫文儒雅的斯文面容露出詫異之色。 “對啊,我要去恒山,有什麼不對嗎?”少年緊張了。 “是沒什麼不對,但……”齊柏修一臉古怪。 “怎麼了嗎?”見他一臉異色,少年更加緊張了。 “這裡是黃山(現位於安徽南方)附近。”齊柏修說出一個不存在於路線圖的地名。“黃山?”少年連忙取回地圖。 他當然是知道黃山、也聽過黃山,但他不記得路線圖上有這個地名。而確實,路線圖上標明了幾個主要地標,明白顯示長安至恒山的路線,然而裡頭根本沒有“黃山”這個名詞出現。 “是啊,黃山,位在安徽南方的黃山,跟你要去的恒山隔了一整個河南。”眼前的狀況顯得荒謬,但良好的修養使然,齊柏修一臉平靜,沒有半點嘲弄取笑之意。 “隔……隔了一整個河南?”少年驚訝到要結巴了。 難怪他的路線圖上沒有黃山這地名!竟然隔了一整個河南,差了那麼遠……他手裡的路線圖僅是長安到恒山的簡圖,相差天南地北的黃山當然不會被注明在他的簡易路線圖上。 少年一臉苦色,正打算再次求教時……“客官,客官,您還沒付錢呢!”店掌櫃追著幾名大漢朝門邊過來。 “付錢?哈哈,熊大,你剛剛聽見什麼笑話沒?”三名大漢中的大鬍子哈哈大笑著。“我們黃山三虎吃飯,從沒人要我們付過錢。”臉上帶疤的那個,說的更是明白。 “讓我想想,上回那間要我們付錢的店老闆……他墓上的草恐怕都比人還高了。”被叫熊大的男人冷笑。 這還有其他的意思嗎?總地來說,就是要吃白食了! 想想他們剛剛都點了些什麼……啊!都是些最貴的菜,這下子……這下子……店掌櫃的心中叫苦連天,但形勢比人強,也只能一臉苦色,敢怒不敢言的目送三個惡霸土匪而去。 “喂!你們三個!”忽地,有人開口了。誰?是誰?有救兵嗎? 希望的光芒出現在店掌櫃的雙眼之中,但等他一看清發言之人,那光芒瞬間又消失了去。 “噓,噓,公子爺別出聲啊!”看清想代為出頭的是門邊的少年,店掌櫃嚇出一身冷汗。但來不及了……“三個?是叫我們嗎?”黃山三虎中為首的熊大停下離去的腳步,神色不善的材在門邊,也就是少年座位的附近,用三人高大的身形來威嚇人。可少年一點也不畏於三人的氣勢,開口就不屑的訓道:“當然是你們三個!光天化日之下,到飯館裡吃飯不付錢的,好像也就你們三個。” “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大鬍子臉色脹紅,若不是另外兩人攔著,只怕已沖上來接人了。 “我活得好好的,怎會不耐煩?倒是你們,都多大的人了,一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嗎?家裡的人是怎麼教你們的?店老闆他賺錢不易,賺的都是血汗辛苦錢,你們一個個長得人高馬大的,不事生產就很糟糕了,現在竟然想不勞而獲、吃人白食,不覺得丟臉嗎?”少年一臉鄙夷。 “好,很好,小子,你剛剛幫自己簽下了生死契。”刀疤男摩拳擦掌,一雙拳頭握得辟哩啪啦響,很是嚇人。 “見了閻王時,記得好好懺侮,下輩子做人千萬別這麼雞婆。”大鬍子狠笑,一臉噬血的表情。 “留下名字吧!”熊大撂話。 “倒看不出你們還講點江湖義理,不對不知名的人動手。”少年訝異,報上了名號。“小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樊剛匯,不是花卉的“卉』,是江海彙集的“匯』”。 第二章 “卉”與“匯”? 多此一舉的強調反倒使人起疑。姓樊,“剛”字輩的,最後一字的發音又是會不會的“會”,這莫非……不是莫非,俊俏少年的本尊其實是個“她”,正是為解決婚事留書出走的樊剛卉。 為了路上行走方便,她女扮男裝出門,一路以少年的模樣在外行走,當然,為求保險,她在自個兒的名字上當然得動點小手腳。 說來也是剛好,她的名字按祖譜上的輩分排來,本就男孩子氣得很,只消改上一個字,同音也無妨,一般人很難聯想到少年外表下的她其實是個女紅妝,還是樊家的四小姐。 當然,只要她不這麼刻意的區分,沒那麼多此一舉的話,會更具有說服力。 “聽好沒,是江海彙集的匯。”怕三人不懂,她還強調了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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