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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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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語,螓首輕靠在他的胸膛。 “忍著點,一會兒就能出去了。”他安撫她,怕她受不住。 飛躍的身子循著進入的路線,落在一處火勢較小的定點上,可正要借力再躍起時,一塊燒紅爆出的木頭彈中了他。 雪曦明顯感覺到他的停頓,定眼望去,一顆心險些要碎了。 一段燃著火的木條插入了他的肩窩,湧出的血液讓她心急,不敢亂拔,她直覺用手去握住那木條。 “別這樣,你會弄傷自己。”他咬牙,想制止她又力不從心。 “怎麼辦?你很痛的,是不是?”雖然滅了上頭的人,可是那木條仍牢牢地插在他的肩窩上,那讓她心亂加麻,恨不得能分擔一點他的痛楚。 眼見出口在望,玄睿一鼓作氣地就要直奔出去。梁下的一根巨大梁木破壞了一切,不止是前無去路,身後又是一陣巨響,他們連退路也沒有了。 雪曦當機立斷,她推他,要他放她下來。 “別管我,你想辦法出去吧!”在他放她下來後,她冷靜地說道,她相信,以他的能力,要救他自己應該是沒問題。 “你在說什麼傻話!”他低斥。 “別,你別這樣,我是認真的,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很高興了。”她微微一笑,踞腳……可惜仍是不夠高,只能朝他的下巴處輕吻了下。“走吧,趁現在來得及,你快點走吧!” 雖然她推拒,但他動也不動。 “你當我是什麼?”他惱怒。“要死,我們就死在一塊兒,說什麼,我也絕不會放著你不管,自己獨活!” 不可否認,他生死與共的意願讓她窩心、感動,但這時不是需要感動的時候,他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冷靜下來。 “你別這樣,這不是鬧英雄主義的時候,你想想勳勳,你有沒有想過,他還小,他需要你,你不能丟下他不管!”她真的是很冷靜。 “那麼你呢?你就要我丟下你不管?”玄睿極焦躁,他為她的冷靜感到氣憤。 這一生,他從來沒有這樣過,所有的情緒就繞著一個女人打轉,所有的意識全為她的生而生、為她的危而憂,甚至想過若真有不幸,他也不會讓她一個人獨死。 這些情緒對他而言都太陌生了,而它們就在瞬間衝擊著他,讓他只能接受而沒時間去思量其他,可哪想得到,在他要為她瘋狂的時候,回應他的,竟然是如此的冷靜絕決? “玄睿……”將他的憤怒都看在眼裡,她的淚再也忍不住地滑落。 “再喚一次,你喚我什麼?”第一次,他聽見她喚他的名,那份滿足感讓他無視周圍的大火,無視身上的傷,只想擁她入懷中好好呵護愛憐一番。 “玄睿……”她微笑,如言再喚了聲,眼淚順勢滑落,道:“如果……如果你真憐惜我,希望我好的話,快走,你快點走,離開這裡好嗎?” 素手高抬,捂著他的口,她流淚,微笑道:“聽我說……我知道我膽小、沒用,所以先前一直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但我心裡頭其實是明白的,明白你對我的重要,我不願你有任何的損傷、不測,因為那比我自己受苦還來得讓我心痛。” “……”玄睿看她,沒料到能親耳聽到她說這些。 “就因為我把你看得比我重要,所以請你為了我,趕緊離開這裡好嗎?”她懇求,不願他陪著她一塊兒死。 他歎氣,將她擁入懷中。“你都這樣想了,我又何嘗忍心看你一個人受苦?” “玄睿……” “別說了,我心意已決,如果這是上天註定的,就讓我們一同上路,黃泉底下再成夫妻吧!”他是打定主意不離開了。 “可是勳勳…” “別說了,我相信定軍跟烏奴他們會好好帶大他的。”他知道他是個不盡職,而且失敗的父親,可是他沒辦法,為了生平首次動心的愛戀,他只能對兒子說抱歉了。 心中溢滿了滿滿、滿滿的感動,那讓她沒話好說了,只能用力地抱緊他。 大火熊熊地燒著,就在心心相擁、抱著必死的決心之際—— “砰!”一聲巨響,熊熊火牆讓一根巨木給撞出一個大洞來。 洞口外,負責指揮的袁定軍見了他們,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也不等他們有沒有反應過來,一馬當先的沖了進來,拉了人就跑。 也是在他們出去不久後,連看幾聲的轟然巨響,之後…… 垮了,被燃燒得差不多的樑柱一一倒垮,待他們站定回頭之時,被火舌吞盡的書閣整個全垮了。 之時,被火舌吞盡的書閣整個全垮了。 翠蓮在最短的時間內被捕,當袁定軍受命審判她之時,劫後餘生的雪曦剛沐浴淨身完,正等著婢女過來為她上藥。 其實不該在這時候沐浴的,但适才在火場中,她的衣衫讓火星燙點得她一身狼狽,不提那些燒燙傷,她完全無法忍受那份髒汙,是以堅持要先淨身過,順便檢視身上的傷口,才要讓人上藥。 所以當馬奴使出渾身解數在哄騙受驚過度的勳勳入睡時,她泡在大木桶裡,讓帶著點涼意的水驅散她身上過熱的溫度,也讓那桶水為她消去渾身肌肉的緊繃感。 就在她泡澡泡得昏昏欲睡時,有人進來了,她聽得人聲,透過屏風也看見了人影,直覺知道,那是玄睿派來伺候她的婢女,所以她安心地閉著眼,枕靠著木桶,露出受傷最嚴重的雙手在水面外,動也不動地等著人來為她擦藥,伺候她穿衣…… 一切都很正常,這個婢女極為懂事,知道她需要安靜,也知道她此刻的身體大異于平時,所以在扶起她之後,不管是為她擦拭或是著衣的過程中,不止動作分外輕柔、避開她所有的大小傷口,而且還很安靜,靜靜地做著所有的工作。 待她的身子被擦乾了,雪曦等著擦藥穿衣服,可那婢女卻掩著嘴兒一笑,為她罩上一件披風後,輕輕地將她轉了個身,然後雪曦呆住了。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反應過來之後,她脹紅了臉,不敢相信玄睿竟然就坐在她的床上,看著她更衣的所有過程。 讓那女僕退下,玄睿回答她:“我擔心你,過來看看你的狀況。” “擔……擔心?”雪曦險些讓他的答案給弄岔了氣。“就算擔心,你也不能這樣……這樣跑來……” “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他假裝沒聽見她的火氣。 “不要!”她當然拒絕,直接問:“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在你被扶起之前,我跟著那婢女進來的。”見她不肯干休,他只得回答她。 意思是……他全看光了?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雪曦又羞又怒,躲在披風下的身子氣得發抖。 “我只是擔心你,想親自確定你好不好而已。”玄睿看著她,表情好無辜好無辜。 見他這樣,尤其又知道,他是基於在意跟關心才會這麼做的,那讓她即使是懊惱,但又真發不出火來。 “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見她平息了怒火,他伸手,要她過來。 她遲疑著,雖然現在身子沒裸露在外,但也只是裡著一件披風,那讓她沒安全感,根本不想跟他太過靠近。 見狀,玄睿悶哼一聲,俊朗的臉皺了起來。 “怎麼了?傷口疼嗎?”不及細想,她連忙來到他的身邊,扶著他,極為擔心他的狀況。 “你若不疼,我就不疼了。”他輕手輕腳地擁她入懷。 “你……你別這樣,放開我啦!”知道中計,她想氣,但又氣不起來,想掙開他,但怕弄痛他,又不敢真的掙扎,只能僵在他的懷中,一張粉臉燒得通紅。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他要求,就像個無賴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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