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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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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不就是一個活生生、很好敲竹槓的對象嗎? 雖然她的腦震盪不是他開車直接撞出來的,但意外的責任真要追究起來,他想撇清所有責任也不是容易的事。 同樣的事若發生在美國,那些打官司成性的訟棍們早樂瘋了,只怕是恨不得剝他一層皮,將下半輩子都賴給他。雙方的律師們恐怕從送醫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搜集各式資料與證據,好為之後的賠償與責任問題展開大鬥法。 結果,因為不是在美國,也因為對象是無害的她,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失策的跟她說了實話,但不管是在哪一國,稍微沒良心一點的,只怕咬到道義責任這點,就能敲他一筆竹杠了。 結果,她的反應真是好到讓他不知道該贊她明白事理,還是罵她的明白事理? 她跟他道歉,相信嗎?她竟然跟他道歉! 那時他只是大約提了下事發經過,而她,明明就是處在一度失去記憶能力,隨時又會忘記的渾沌狀態中,結果一聽是自己跌倒,當場就跟他道歉,一臉的愧疚,直說不好意思,竟佔用他那麼多的時間。 在他的預想中,她多少也該懷疑一下他的說法,不是嗎? 結果她沒有,一丁一點的懷疑都沒有,就直接相信了他的說法。 她不但給予他無條件信任,甚至在他自發性肩負起道義責任,前往支付醫藥費時,她還一度想制止他,一副“這怎麼可以?”的驚慌表情。 對羅川德而言,像她這樣秉性純良的人,沒被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給吞食掉,真是一個奇跡。 從那時候開始,已經不只是道義責任的問題,羅川德看她,其實已經多了一種保護絕種生物的心情,因此在得知她面臨各種困境的時候,就已經興起想幫她的念頭。 所以,在他離開時,他很含蓄的跟她表示,她的傷其實也是因他而起,他有絕對的道義責任,所以不管有“任何”問題,她都可以找他。 要換了平時,他大概是腦子有問題才會這樣暗示,但因為面對的是該列為保育類生物的她,他不但是反常的給了提示,甚至,還把所有能聯絡到他的通訊資料都留給她。 他都做到這種地步,可結果呢? 她竟然撐著絕對需要好好休養的身子,獨自一人徹夜打掃,掃到她身體受不了,一個人昏倒在無人的屋子中。 如果不是他放心不下,如果不是他強行破門而入,她一個人昏倒在家中,誰能救她? 莫名的,羅川德有些些的不高興,因為她的逞強。 但他又有什麼資格干預呢? 逞不逞強是她的自由,全是她個人的自由,不是嗎? 那麼,他心中那股沒來由的怒氣,是從何而來呢? 口袋裡突然傳來的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拿出行動電話…… “Hello。” “羅大哥,我是甯寧,你在哪裡?”電話那頭傳來紀燕寧的聲音,詢問道:“我跟哥哥想去太魯閣,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這麼難得?我以為你們會窩著休息好幾天才出門走動。”羅川德顯得意外。 “早上休息很久了啊,今天的天空很美呢,可惜羅大哥都沒看見。” 羅川德光是想像,想像這對樹懶窩在一起對著天空發呆的樣子就想笑,但他忍住了,回道:“不了,你們去吧……對了,你們打算怎麼過去?” “哥哥說不知道你在忙什麼,所以要再租一台車,這樣比較方便。”那頭的紀燕寧老實回答完,忍不住想問:“羅大哥,一早就沒看見你,你到底在忙什麼啊?” “沒什麼,就……”頓了下,下意識看向病床上那張病懨懨的小臉,羅川德脫口而出:“就撿到一隻兔子。” “咦?”紀燕寧顯得吃驚。 雖然聽聞花蓮比較鄉下,但她沒想到,這地方竟然鄉下到可以在路邊撿到兔子? 羅川德渾然不覺造成什麼誤會,隨口解釋著:“兔子生病了,所以我送她上醫院。” “怎麼這麼可憐。”心軟的紀燕寧忍不住同情,直問:“是颱風的關係受傷的嗎?” “算是吧……你別擔心,我會處理。”停下話題,羅川德逕自道:“你跟兆緯好好去玩吧。” “喔。”紀燕寧沒多想,只說道:“那等小兔子好了,羅大哥再把它帶回家玩喔。” 帶小兔子回家玩? 一直到掛上電話,羅川德想起這句,連帶回想相關對話,忍不住覺得好笑。 不過……確實也相差不遠了啦。 朝那張病懨懨的小臉看去,羅川德並不覺得方才的形容有什麼錯誤。 這只在人生的道路上撞得滿身是傷,卻又傻得不知求救的小兔子啊……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 轉醒,映入眼簾的,是不久前才告別的灰白。 孫笑珍昏沉沉的瞪著天花板,接著,在頭昏眼花中,看見那優雅貴氣、模樣既斯文又好看的男人…… 過高的體溫,模糊她才剛遭過重擊、其實原就有些脆弱的記憶能力。 因此,對著那瘦瘦高高的體型,以及同樣溫雅秀氣的外型,即便多了份優雅,又即便那份貴氣也不太像尋常百姓,可她迷迷糊糊的以為是男友江友誠,那個她親如手足,誤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傷害她,卻傷她最重的那個人…… “為什麼?”細語,即使心裡如此疼痛,她卻只能疑問:“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羅川德欣見她的轉醒,卻因為她沒頭沒腦的問話而揚眉。 詫異中,發現她目光恍惚,直覺伸手去探她的額……孫笑珍抓下他探詢的手,小小的臉上滿是憂傷。 “我知道……”咬唇,遲疑好一下,最後她承認她的知情。“青蓉說的事是真的,雖然我總是跟她說,她的懷疑是多心,但其實我知道,你跟阿凱……” 秀氣的眉輕皺了下,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份異樣的感情。 “我知道你是愛著他的。”最後,她還是說了,那個讓她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羅川德怔了怔,因為她的話。“你知道?” 隨著他的問句,她輕輕點了頭,一直一直隱忍住的眼淚,也是直到這時才掉了下來…… 看著她總算流出來的眼淚,羅川德明顯感到混亂。 知道兩個兒時玩伴相約去爬斷背山是一回事,但要是其中一個是自己的男友,那絕對又是另外一回事。 羅川德不確定她到底在想什麼,竟然能任由這種事發生?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讓這種事繼續下去?”他真懷疑她腦袋有問題了。 “因為我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啊。”答案對她來說很簡單,她才是感到不懂的那一個,不懂為什麼他們不懂。 “兩個同性戀攪和你一個異性戀者,能有什麼幸福?”羅川德感到頭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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