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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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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職場生涯中唯一一件遲遲未能完成的任務被提起,楊禮軍整個人都懶了起來。 “別裝出那副死人樣。都查了四年了,你還沒查出個所以然來?”獨孤戰斜睨著他。 “老大,這你還怪我呀?要是當初你能把它當回事,不要人死了半個多月才發現,線索就不會斷得這麼徹底了。”想他楊禮軍,有哪一件事不辦得漂漂亮亮的?就這一件事壞了他的成績,成了他職場生涯中唯一的敗筆。 “要有線索,我還交代你去查?還讓你一拖就拖了四年?”不時興與人相互指責的那一套,獨孤戰只是冷冷的丟出他想說的。 “你以為我想呀!那個杜玉桑是個孤兒,沒親沒戚的,只有幾個朋友;能問能查的我都做了,就連各大孤兒院、育幼院我也讓人去找了,沒消息就是沒消息,你要我怎麼辦?”他頓了頓,將整件事連貫了起來,一臉的賊笑。“老實說,是不是獨孤媽媽又逼著你要孫子了?” 總算找出所謂“誠意”的解釋了。他就說嘛,老大才不是那種會動腳出門挑禮物的人。 “你很樂是不是?”獨孤戰用沒什麼表情的表情看了下暗自竊喜的人。 “我怎麼敢?”說歸說,楊禮軍可是一副暗笑到快得內傷的表情。 “能找得回來嗎?”不理會他那一副欠扁的模樣,獨孤戰問。 “這……很難說。”楊禮軍有所保留的回答。 獨孤戰沒做任何表示。 其實,他已經有點放棄希望了。別說這個孩子他從沒見過,人海茫茫,加上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孩子有什麼特徵或是胎記可供辨認的,就算有一天孩子真站在他面前,恐怕他也不會知道那就是他的小孩。這樣是要從何找起呢? “我說戰啊,獨孤媽媽那麼想抱孫子,若你指望找出這一個來讓她抱的話……我看你還是先找個人結婚,重新生一個恐怕會快一些。”楊禮軍提出良心的建議。 “結婚?”這名詞讓獨孤戰冷笑出聲。 “你該不會是抱定了獨身主義吧?”楊禮軍有一些害怕聽到答案──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跟他親媽沒兩樣的獨孤媽媽。 楊家世代服侍著獨孤家。隨著時代的變遷,世人對主僕的關係不似以往那般的階級分明與嚴謹,不過楊家直到楊禮軍父親那一代,都還改不了主僕間尊卑的觀念,仍一個勁兒的以古禮伺候著獨孤家而不敢僭越,讓人想改都改不了。 直到了楊禮軍這一代,幼年喪母的楊禮軍可說是跟著獨孤戰讓顏文鳳帶大的,在獨孤家的栽培下,受過高等教育的他不像他父親那樣不知變通,事實上他早當自己是獨孤家的一分子了;只不過楊家人的忠誠還是潛藏在他的血液中,就算有足夠的本事開創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他還是不願出走。 其實沒有人限制他的發展,尤其五年前他父親因病去世後,他大可自立門戶;但他還是甘心留下當獨孤戰的左右手……名稱上是獨孤戰的左右手啦,事實上他還兼任了顏文鳳的“報馬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獨孤戰看他一眼,“你以為我會任你將這些話傳給我媽?” 對於楊禮軍跟母親之間的暗盤交易,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以往都懶得干涉而已。 楊禮軍乾笑兩聲,“就算不結婚,總得找個人來生個子嗣吧?”為了獨孤媽媽,他還是得問。 “我開始懷疑……”獨孤戰嘲弄的輕扯嘴角,“你是幫我做事,還是為了我媽才來幫我做事的?” 摸摸鼻子,楊禮軍沒說話。 看他止住了發問,獨孤戰也不打算開口。 其實,他不是排斥結婚或是抱定了獨身主義,他只是還沒遇到他孩子的娘,那個讓他有想結婚的衝動、拖著上禮堂的人……事實上,現在他很懷疑會有這個人的存在。 想想,能談到婚姻、一輩子纏在一塊兒的,至少該是個會讓他心動的女人吧!可是打從他十五歲開葷以來,玩了這麼久,什麼樣的女人他沒見過?除了讓他愈來愈覺得煩人厭惡外,他一點點想安定下來的感覺也沒有,也不覺得他會想跟一個隻解決他生理上需求的女人談到婚姻的問題。 心裡有絲煩躁,而獨孤戰也沒有漠視這份異樣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常覺得心煩氣躁,而且還有種讓人陌生的倦怠感。當然,問題不是源自于母親抱孫子的壓力──從沒有人能讓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他知道,他的倦怠是來自一種感覺……是高處不勝寒吧? 猶記得年少輕狂時,他忙著征服女人,讓自己沉浸在肉欲的快感當中;對肉欲遊戲開始感到厭倦時,父親的辭世著實讓他忙了一陣子。當他正式扛下所有家業並埋首於公司的業務中後,在金錢的追逐遊戲中,他找到另一種征服的樂趣。但當家業的版圖擴大到某種程度,就如同現在,他總覺得好象還少了些什麼…… “老大,要不要讓經理出來做介紹?”看獨孤戰真的像逛大街似的漫無目的瞎走,楊禮軍出聲建議。 上班時間,兩個大男人一身筆挺西裝在百貨公司裡瞎晃好象太醒目了些,如果拖一些人下水,可能感覺會好一些。 “禮軍,我想休息一陣子。”獨孤戰讓人意外的冒出這一句。 “想休息?我們才剛來啊!要不……找個coffee shop坐坐好了。”楊禮軍沒聽清楚。 “我的意思是,把公司交給你一陣子。”獨孤戰淡淡的說道。 “公司?我?”楊禮軍愣住,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他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平常陪著做牛做馬也就算了,現在竟沒良心的要全部丟給他?有沒有搞錯! “沒錯,就是你,我要休息一陣子。”獨孤戰也跟著停下來,還好心的為楊禮軍重複一次。 “為什麼?”殺人也總得有個理由吧? 不行,他一定要問出個原因來。公司的業務量總有一天會壓死他,而他至少也要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絕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一定得有個理由?”獨孤戰看見楊禮軍臉上的堅持,正凝神想著打發的理由── “爹地!” 清脆稚嫩的叫聲讓兩個大男人愣住,一致的回過頭去。只見一個聰慧可愛的小男孩對著獨孤戰喊道,一雙小手還拉著獨孤戰的褲管。 楊禮軍張大著嘴,看看小男孩,然後看看一臉怔忡的獨孤戰,再將視線移回小男孩身上…… 這下子,他總算知道原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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