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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他沒想到她會為了他而這麼做,其實早在她認真的、一小口一小口地想吹氣給他開始,除了偷香的甜蜜之外,他的心底便一直泛著一陣陣的感動,直到此刻,那陣感動更是化為激動,讓他打從心靈深處被深深地、深深地撼動了。

  他知道這是屬於他的女人,一個上天指派給他、而他也屬意於她的女子,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不知不覺間開始牽繫他神魂的小女人竟能為他做到這樣的地步……

  “你怎麼了?”順手擦去他唇畔沾染到的血跡,她擔憂地看著再次失神的君無上。

  直到看見他的注目焦點在她猶泛血跡的手指上,她對他笑笑。

  “沒關係的,只是流一點血而已嘛,我跟師兄的體質讓師爹調養過了,跟一般人是不太一樣的。”她強調。“不光是對迷香毒藥有免疫力,我們的血還可以解毒強身,算得上是救命聖品,而且,我們的癒合力也比一般人強,像這樣的傷口很快就會止血癒合,除了一下子的皮肉之痛外,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說得順口,卻沒有想過,要是換了別人,她肯挨這一下的皮肉之痛嗎?在她尚未察覺之前,比她更瞭解她自己的君無上早已明白她的用心。

  他知道她故意說得雲淡風輕,是為了不想他耿耿於懷,而這樣的貼心之舉,只是出自於她的下意識,讓她自然而然地去做了這些。但對他而言,這是項最珍貴的禮物,因為這讓他知道,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栽進去了啊!

  一陣暈眩猛然地襲向君無上,在他心中溢滿對她的深情蜜意之際。

  “你怎麼了?”在他步履不穩地微晃一下的同時,置身於他懷中的伍薏兒攬住他的頸肩穩住了自己,然後一臉憂色地看著他。

  怎麼回事?他中了迷香的藥性了?

  可這是不可能的啊!他已經喝了她的血了,不是嗎?怎可能還會讓迷香迷倒?難不成……是她的血沒有效?但……她自己還好好的不是嗎?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手掌心傳來的濕粘讓她直覺地縮手探看,而手上多得嚇人的血讓伍薏兒楞住。

  奇怪,她劃破的那個傷口,不可能流出那麼多的血,那這些血……

  “你受傷了!”她驚叫一聲,怎麼也忍不住心頭那一份跟著冒血的疼痛。

  “不礙事。”他對她微笑,提了一口真氣,抱著她足不落地地飛離原地。

  “不行啊,你受傷了,快放我下來。”

  像是沒聽見她的話,君無上我行我素地繼續照他心中的計劃行進。

  “喂,你沒聽見是嗎,快放我下來啦……你在流血……”

  帶著哽咽的嘟囔聲漸行漸遠。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而地上癱了一堆又一堆因為中了迷香而失去意識的人,看起來有種屍橫遍野的驚悚氣氛在,只是沒人能有幸看見這一幕而已,直到迷煙散去後……

  “爺!爺!”

  遠遠地看見不尋常的白煙,直覺出事了的喜恩已用最快的速度趕來,無奈背上背著受命要妥善照顧的孫小寶,大大延緩了他的速度。在他好不容易爬了牆進來後,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可怕的畫面。

  天啊!怎麼會這樣?

  以為所有的人死絕,膽小的喜恩咽了口口水,不敢觸碰到任何一具“屍體”,喜恩小心翼翼地踩在沒有“屍體”的縫隙上,遊移在中都府中找尋他的主子。

  “爺!是喜恩呐,您在哪兒呢?”一面呼喚,喜恩心中的懼意迅速地加深。

  沒辦法不加深那份懼意,此時的中都府,不會武的、沒用處的下人們早在主人嚴晁梁失去理智地調兵遣將之際逃得不見人影,而那些有用處的,不管是弓箭手還是親兵侍衛,全受了伍薏兒的迷香招待,個個昏迷得不省人事。

  在這樣的情況下,喜恩此時所面對的是死城般的中都府邸,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大宅中瞎晃蕩,地上還癱了成群成堆的“屍首”,這要喜恩怎能不害怕?

  “爺……六爺……”呼喚的聲音越來越心虛,喜恩作賊般地試圖在這詭異的寧靜中找人。

  天啊,六王爺他該不會出事了吧?

  “哇……哇……”

  像是感應到氣氛的不尋常,喜恩背上的小嬰孩突然大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有什麼好哭的呢?嗚……嗚嗚……我才是該哭的那個人呐……爺!爺!嗚……您在哪兒呢?”一面安慰著小寶,喜恩自己卻忍不住地哭了起來,仍然沒敢停下找人的動作。

  不見了,真的不見了,怎麼找都沒找到六王爺的人影……難怪他今兒個一早醒來眼皮直跳,原來真是出事了,那他現在找不著六王爺……

  不行、不行,得找救兵,找救兵來幫忙!

  含著眼淚,沒敢再多耽擱,確定了君無上失蹤後,喜恩連忙從懷中拿出聯絡用的信號彈。

  “咻──”

  伴隨著嬰孩的哭聲,看著信號彈升空,喜恩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嗚……爺,您可千萬別出事啊!

  從沒有像此刻這樣地恨自己。

  看著不言不動的他,伍薏兒的心裡難受到了極點。

  如果……如果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那她一定會好好用功,管它醫書多厚多難背,她也會跟師兄一樣,好好地鑽研師父窮畢生心血而成的醫書。

  輕撫君無上的頰,無限的懊悔讓她恨起自己的無用,但除了悔恨外,她更有一份茫然的無助感。

  她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就是因為不知道讓她感到無所適從,只能在痛恨自己無用的同時,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再地沈睡……算一算……他睡了也將近一天了吧。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沒醒呢?

  就算是醒一下下也好,讓她跟他說說話,知道他的情形,要不,看著昏睡不醒的他,她會怕,真的會怕啊!他這樣不省人事的樣子讓她聯想到嚴玉尚,那個昏迷個幾天後,有過短暫清醒便死去的嚴玉尚。

  她不得不為他的傷擔心,多希望能有個人來告訴她,他現在究竟傷到什麼程度?有無傷及內腑或是其他更嚴重的內傷……

  這些她全然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打從她無助地看著他自己拔下身上的箭、由得她笨手笨腳地替他做簡易的包紮後,他便一直昏睡至今……由於她自己也是個病患,就算很想強打起精神照顧他,可心有餘而力不足,當中因為體力不濟的關係,還曾不小心地在他身邊睡去了會兒,所以她不是很確定,在她睡著的當中他有沒醒來。

  “喂,喂!”不確定地,她小小聲、小小聲地喚著他。

  習慣這樣子叫他了,就算是此刻,也沒辦法改口過來,只是,那一聲喂已不再是一開始時那種不客氣的口吻,相反的,倒比較像是情人間的親昵稱呼,軟軟的、嬌嬌的、帶著點兩人的默契,更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在。

  “你渴不渴?我弄點水給你喝好了。”沒事找事做,看著他略顯乾澀的唇,她自言自語地說著,接著便撐著虛弱的身子倒水去。

  回到床邊後,她才發現她沒辦法喂他喝水,就算是平日的她,想抬起他來都成問題,更何況是自溺水後,身體尚未復原的她?

  想了想,她爬上了床,跪坐在床邊,啜飲著一小口一小口的水喂到他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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