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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因為那代表,距離金兔成親的秘密揭穿的時間已經開始倒數了,每每一想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她就不舒服。

  梅花其實也不想有罪惡感,畢竟她確實也認為霍西游是和金家家世相當的好對象,金兔嫁此良婿也算是有個好歸宿,她也替金兔高興。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她這次會配合相瞞,除了因為公公的授意,在私心底……她確實也想過,是不是金兔嫁人了,待金平面對現實之後,他們夫妻倆之間的隱憂能就此一勞永逸地消失?

  因為這份私心,讓梅花成了共犯,她自覺自己是,而這種不知何時東窗事發的隱憂一再壓著她,而且一日沉過一日,讓她悶悶的,人有些不太對勁。

  她極力想掩飾,但一日強烈過一日、欠佳的食欲出賣了她,即使她已經儘量為了吃而吃了,可終究是瞞不過金平。

  因為她再怎麼努力,到了這一日的中午,對著一桌子金平專程為她而點的、全是她喜歡的菜色,最多就只能勉強自己喝下一碗清湯。

  到這地步,就算她再怎麼樣會推拖,這回可也狡賴不下去了。

  梅花覺得沒什麼,因為也沒其它的不舒服,就只胃口不好而已,但她拗不過金平的堅持,只得跟著他上了醫館。

  但……如果她知道接下來的失誤會帶來什麼樣的災難,她一定是死也不會來這一趟。

  挽起袖子準備把脈時,金平他爹寫給她的密信,竟然從袖袋裡掉了出來,就這樣直直掉在地上。

  天!竟然有這種事發生?

  當金平撿起那信時,梅花驚得腦中一片的空白。

  她其實也知道要淹滅證據,但實在是兩人一路同行,她一直就找不到機會獨處做這件事。

  實際上,這封信她壓根兒也沒機會打開,親自觀看一遍。

  結果,這會兒信件總算被拆封開啟,可拆的人……第一個觀看內容的人,竟然是金平?

  看著金平神色遲疑了一會兒後拆了信,隨著他展開信箋的動作,梅花的身子微微發顫,抖得把脈的大夫忍不住分神看了她一眼。

  只見她面色雪白,猶如驚弓之鳥那般,讓大夫深覺有異,順著她的目光又往金平的方向看去。

  金平的反應,倒是比梅花預料來得冷靜許多。

  度過最初那僵如木石的瞬間,金平神色看似如常地讀完了信,甚至還很有教養地把信箋折好再放回封套裡。

  難不成……信裡沒寫什麼?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梅花猶抱一絲希望……

  “所以……”金平開了口,神色平靜。

  暴風雨前的寧靜,指的也就是這樣子了!

  身為他的枕邊人,梅花太清楚他,因而知道他平靜的假面下其實十分的憤怒,那些深斂于烏瞳底下的情緒是極其冰冷酷寒。

  片刻前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暖神色已經不在,此刻他看待她的眼神也如同看見害蟲那般,嫌惡的意味有些傷了梅花的心。

  正準備要把脈的大夫看情勢不對,慢慢的收了手,接著慢慢的拉著椅子退了一步,然後再慢慢的起身,慢慢、慢慢的退了開……

  “我忘了裡頭有鍋幫王大嬸煎的藥,我先去看看,你們先等等,等等喔。”嘴裡說著推託之辭,一見反正也沒人理會,趕緊一溜煙前往內室避禍去。

  然後,彌漫著藥香的診間,就剩金平與梅花,無聲的氣氛,沉悶得讓梅花想吐。

  “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計謀?”最終,金平還是開了口:“是從哪個部分開始?孩子氣的說要圓兒時夢想,還是打從一開始的離家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梅花皺了眉,覺得這種說法對她並不公平。

  “並不是你說的那樣。”她說。

  “白紙黑字就寫在上頭,爹讓你設法絆住我,難不成這全是我看錯了?”金平神色變為嚴厲。

  梅花無語,這部分,她確實無力辯駁。

  “我知道你覺得委屈,覺得我把妹妹擺在第一位,冷落了你,但那從來就不是真的!”金平感到有些悲哀,苦澀說道:“你覺得我偏心兔兒,但我疼她、照顧她,一直就只有一個原因,因為她是我的妹妹,這事打成親的那天你就曉得,可你現在做了什麼?”

  若不是鐵證如山,金平也不敢相信,他這般信任親愛的一個人會這樣對待他,竟聯合外人,一起狠狠地捅他這一刀。

  “你利用我,利用我對你的抱歉,利用我對你的感情……”

  “我不是……”想想這樣也不對,又改口:“我沒有……”

  沒有什麼呢?

  梅花啞然無聲,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哪邊替自己辯駁。

  金平閉了閉眼,卻是笑了,是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他是這般的痛心啊!

  想起這陣子的濃情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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