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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她知道呂佩穎講的是中文,每一個字她都懂,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句子組合起來,她竟然不知道呂佩穎要表達的重點是什麼?

  “更何況,振邦對我的感情,也不足以讓他跨前一步,不是嗎?”呂佩穎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那笑,看起來盡是無盡的傷感。

  “那個……我雖然不是很明白你現在要講的東西,不過我知道那種因為害怕後果,而不敢付諸行動的感受。”因為正深刻感受中,所以程馥蘭可以對這一點稍稍提出一些看法。“你只是因為太在意,怕破壞原來的關係而退縮,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振邦也是啊,因為太在意你而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他要等我表態才肯表態?”呂佩穎問她。

  “呃……”

  “要不是你誤打誤撞,讓俞炎翼站出來揭穿一切,是不是他就會一直這樣維持現狀呢?”呂佩穎再問。

  “這個嘛……”

  “如果他不試著做點什麼改變現況,那麼,跟他之間的感情,我還能期待什麼呢?”呂佩穎第三問。

  苦著臉,程馥蘭被她連三問給問倒,只能反問她:“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啊?”

  “我只是不想被一時喜悅沖昏頭。”這是她唯一能維護自尊的方式。“我們對彼此的好感其實很薄弱,禁不起考驗的。”

  “可是現在你們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了,既然兩情相悅,為什麼不好好把握,淨想這些有的沒的,不是搞得自己難過嗎?”程馥蘭覺得她真的很奇怪。

  搖搖頭,呂佩穎輕道:“這幾天我已經仔細想過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她已經想清楚,現在只是告知一聲而已。

  “我來,是要跟你道別的。”呂佩穎說出真正來意。

  “啊?”

  “馥蘭,再見。”

  俞炎翼等到九點,那個理論上八點下課的人還沒帶宵夜過來找他,他就知道一定是哪邊出問題了。

  不用說,第一動作自然是打她的行動電話,但顯然事情有點嚴重,因為她竟然沒開機?

  二話不說,他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找人,首要目標是先到今天上課的音樂班看看,確認一下今晚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不過才剛踏出家門,他就看見隔壁客廳鬼火搖曳,有人在裡頭點了多盞蠟燭的那種效果,顯示關機的人就待在家裡。

  她果然出問題了!

  俞炎翼很瞭解她,通常在她情緒大喜大悲時,她會刻意想營造不同的氣氛,點蠟燭就是一種方式。

  心情不好時,點燃的燭光就如同她的心情,是晦暗不明、悲傷憂愁的。

  心情好的時候,一樣的燭光,意思卻大不相同,據說那意思是浪漫的,要hold住那份喜悅,慢慢品嘗開心用的。

  就不知道她今天是怎麼了?

  俞炎翼傘也不撐的直接往隔壁走去……反正雨雖然一直下,可是已不再是前幾天接連的暴雨,才一小段路,他可沒看在眼裡。

  俞、程兩家座落的這個老舊社區是雙並式的花園洋房,外觀典雅大氣,只能從一左一右的出入門,以及兩家中間的迷你圍牆透露出分隔成兩戶的玄機。

  這兩家人的交情從極早極早之前就開始,因而有別于社區中其他住戶,在差不多五年前進行的一次大整修時,便拆掉中間區隔的小圍牆,院子的對外出入口更是改成單一出入口。

  俞炎翼很省事的直接走到隔壁,熟門熟路的從門口的裝飾花瓶裡撈出鑰匙,自己開門進屋。

  屋裡,茶几的周圍處擺放造型不一的燭臺,一個個都放置著點燃中的蠟燭,諸多的燭光映著置中的那人,程馥蘭背靠著沙發,整個人像球般縮著,手中還握了一杯她最喜歡喝的梅酒,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沉浸在悠揚的小提琴樂音之中。

  小提琴,梅酒。

  這絕對是極不尋常的組合。

  俞炎翼太瞭解這個女人,這女人對於心情好跟心情壞之間,有著一套旁人看起來很白癡的定義。

  以她那套邏輯而定,心情不好或是失戀時,聽的音樂一律就是悲到底,不是苦情到不行的台語老歌,就是小提琴為主、旋律悲傷的弦樂。

  這種心情想喝酒的話,她選擇的永遠都是啤酒,因為她總是嫌啤酒苦,認為可以用啤酒的苦來壓失戀的苦。

  她將這邏輯稱為“一苦還有一苦苦”,簡單來說,就是要用更苦的東西,才能夠壓抑內心中的悲苦。

  當然,相反的,當她開心的時候也有一套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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