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蜜 > 雙面男人 | 上頁 下頁
十八


  「你當我是配種的公馬嗎?」莫唯複微微皺眉。

  「就算你是,你也是配備黃金鞍具的高檔貨,這樣說你會不會高興點?」她聳肩。「你的學妹小情人呢?還跟她在一起嗎?」

  他的沉默已給了她答案,蕭宜柔悠然道:「我一直記得七年前那頓晚餐,你彬彬有禮,卻又保持一種難以靠近的距離感,但一看到那女孩就像見了鬼似的,你失常的臉色讓我印象深刻,她好幸運,有個男人這樣在乎她。我有點嫉妒她喔。」

  她輕笑一聲。「我這輩子大概都無法讓你有那種失常的模樣,但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個全力支持你的家族。」

  莫唯複持續默然。經過七年,蕭家的政經實力有增無減,如今還持有莫氏的股分,蕭家大家長很欣賞他,而蕭宜柔本身教養良好,將來會是個體面的妻子,作為一樁各取所需的婚姻,蕭家讓他無可挑剔。

  但他不愛蕭宜柔。她不會令他想得失神,也不會令他想要呵護疼惜,她牽動不了他心底幽微的情思,遑論勾起如焚如炙的喜悅和甜蜜,即使娶了蕭宜柔,他想要共度晨昏的,始終是那個曾在圖書館外守候他三天的女孩。

  這種純粹利益交換的婚姻,他真能維持得下去嗎?他忽地彷徨,一點把握都沒有。

  「不過,我不是非你不可,你雖然是我家名單的首選,但名單上不只你一個,所以你是不是該表態了?」

  他坦承道:「七年前,你是最理想的對象,現在依然是。」

  「那你最好趕快跟你的親親學妹分清楚,雖然我是不乖的女兒,家人只想趕快打發我嫁人,表面工夫還是得做。你一娶我過門,馬上就養情婦,會讓我那些當議員、市代表的親人臉上無光——」

  「她不是情婦!」他突兀地打斷她,語氣強烈。

  「不管她現在是什麼,等你結了婚,她就是情婦。」

  他無法反駁,煩躁道:「所以你真的願意嫁我?你從前願意為愛走天涯,為什麼現在卻願意妥協於這種婚姻?」

  「因為……如果不能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跟誰在一起都一樣。」蕭宜柔淡笑,表情沒有傷心或無奈,唯有看破的灑脫。「你我處境其實很相似,所以我能瞭解你的心情,不過愛情不是那麼絕對的,舊的感情會消逝,將來你愛上別人,就會覺得現在對你學妹的執著很沒意義。」

  「我跟她之間絕對不是沒意義的。」他冷然聲明。

  「這個嘛,就跟我無關了。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蕭宜柔聳肩。「既然確定要結婚,就早點把形式走一走,剩三個月就要過年了,我家是希望過年前能公佈婚訊,你就選個好日子上門提親吧。」

  她手中酒杯輕碰一下他的空杯,沖著他陰鬱眼神,甜甜一笑。「敬我們相敬如賓的未來,莫副總裁。」

  這晚,莫唯覆沒有回家,也沒打電話回來。

  安詠竺也沒打給他,猜得到他肯定在忙工作,她不想打擾他,發了簡訊過去,要他保重身體,別太累。

  兒子也沒問父親怎麼不見了,自己把作業剩下的部分完成,但好幾次跑到大門口去張望。

  週末假日就在他缺席的狀況下,悵然若失地過去了。

  星期一早晨,安詠竺照常上班,這時在報社工作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報社消息靈通,她用不著問,自有人把莫唯複一周行程大剌剌地寫在白板上。

  於是她知道他一早又和幾位地主見面,根據與會者轉述,莫唯複的態度轉為強硬,他出示新的環評,邀專家學者出席為環評背書,要求地主立即照當初口頭的約定簽約,地主們不願意,鬧得不歡而散。

  而午後的現在,他應該是去看那塊開發地了,幾個地主來報社喝茶,名為接受採訪,實則大吐苦水兼大肆批評。

  「有錢人辦事還真方便,專家學者一請就五個,排排坐在那邊,教育我們這些沒知識的小老百姓,我真是開了眼界了。」地主之一講話很酸,亂飄的視線老是飄到安詠竺身上。

  「我就知道一開始的客氣都是裝模作樣!那個莫唯複根本不把我們當一回事,以為我們個個見錢眼開,只想拿錢砸人,我們不答應,他就找法條恐嚇我們,他們自己先違法怎麼都不提?!」

  「態度太惡劣啦!不想賣地了不行啊!」

  編輯記者們也多是支持環保的一方,跟著加油添醋,現場儼然成了莫唯複的批鬥大會。

  「其實,莫氏已經重新提出環評,又有誠意解決,大家可以好好談……」安詠竺小小的支持聲音,馬上就被各方犀利眼神淹沒。

  「那種環評也能信喔?誰知道是不是又是買來的?光重新提出環評就沒事了嗎?開發推遲了,我們地主也有損失啊,他們那一點點補償真是笑話……」哇啦啦又是一陣附和罵聲。

  萬仁丞瞧著像含羞草般縮回桌後的安詠竺,低聲問:「你不是也不支持開發嗎?」

  「我依然不支持啊……」她歎氣,小聲道:「當然,先做過正式環評、確認對環境的傷害是應該的,或許有人認為放棄賣地賺錢的機會很傻,但我覺得,並不是不傷害環境就必須開發不可,讓它靜靜留在那裡也很好啊,我覺得利益不應該是衡量事情的唯一標準,事物都有它無形的價值存在,例如生活的質量,就應該比財富重要啊。」

  「所以你的立場沒變——」萬仁丞點頭,揶揄道:「但是因為捨不得你學長被人亂罵糟蹋,幫他說話?」

  「是有一點啦。」她臉蛋微紅。「總之應該可以理性討論嘛,學長他做事很按規矩的,他絕對沒有大家說的那麼惡劣,可能大家都太激動了,誤解他的意思。」聽他被批成惡質差勁的壞人,她很難受,又沒膽挺身為他辯護,唉,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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