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蜜 > 老婆饒了我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她沒回答,但淩厲的眸光稍斂,湧現一種令他振奮的光芒。

  他靠近她一步,嗓音低柔。「現在的你不需要我的描述,你已記起過去,我不是想刻意強調我們年輕時純真的感情,希望你看在它的分上,寬恕我後來的荒唐,我只是盼望你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始終如一。」

  「你好意思說始終如一?」她嘲弄的力道已緩了許多。

  「對,始終如一。」他堅定道。「我確實做錯很多事,因為太渴望你成為我的妻,急著要你共許婚姻的承諾,卻疏忽你對婚姻的期許和需求。我以為認真工作、保障你的生活,就等於保障你的幸福,但你的幸福並不系於我完成多偉大的建案,是你需要我時,我在你身邊。至少有一件事,我沒想錯——」

  他凝視她。「當一個你需要、依賴的男人,是我最想做的事。坦白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消氣、讓你回心轉意,我只是想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意,我愛你……」

  她猝然別開臉,無法再承受他任何深炙的注視。她討厭自己,輕易為他動容,她更害怕自己耿耿於懷的,其實只是他的背叛,而她的情感在原地打轉,始終脫離不了愛他的軌跡。

  她亦始終如一,愛他一如往昔,但她能心無芥蒂地繼續這份愛嗎?她要如何在與他共同生活時,不去想起另一個女人的存在?

  「就看在你對我也依然有情的分上,給我們一次機會,好嗎?」單南荻更加低聲下氣,無聲地逼近她,他看出她的動搖,意圖用這柔性手段抓牢她。

  「我對你依然有情?」她輕喃。「也許吧……」

  他大喜,不敢表現得太急躁,連聲承諾。「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不會再對你不忠,我們不要離婚——」

  「我們要離婚。」

  他沮喪,瀕臨絕望。「但你還愛我,你不是真心想離婚……」

  「啊,怎麼辦呢?」她淡淡道。「我忽然發現,我其實沒那麼愛你。」

  看著他臉色驟然蒼白,神色痛苦,她胸口也疼痛糾結,愛與不愛,都同樣傷神。她好倦,想離開這糾纏無解的局面,邁步欲走,他卻攔住她不放,她蹙眉瞪他,同時察覺有一雙眼睛在注視她——是蔣棻。

  她立在走廊一角,藉盆栽隱匿,顯然已在那兒待了片刻,那位置足夠將他們的對話盡收耳裡,而她嘴角愉快含笑,仿佛看了一出精彩有趣的戲碼……這女人,竟似比她更期待他們離異?

  「小棻,你出來做什麼?」在這風雨飄搖之際,單南荻最不想看見的就是蔣棻,他緊張地以眼神示意她回辦公室。

  蔣棻反而從盆栽後走出來,親昵地向柏千菡寒暄。「好久不見,大嫂,剛才真失禮,沒能和你好好打聲招呼。」

  那是勝利者做作的笑,在嘲弄她、挑釁她,莫非,她就是他不想說的第三者?

  柏千菡眸中燃起晶亮的火焰。「有空嗎,蔣小姐?我想和你聊一聊。」

  「好哇,反正我今天很閑。」求之不得,她也正想跟這倨傲的千金女開誠佈公哩!蔣棻冷笑。

  「誰說你很閑?要是手上沒案子,就去幫別人——」單南荻意圖用老闆的威嚴阻止,被柏千菡眼角餘光掃來,頓時噤聲。

  「那我們就到對面的咖啡廳坐坐吧。」柏千菡提議,見單南荻亦步亦趨地想跟來,她淡淡道:「你不准來。」

  小咖啡廳裡,兩個女人相對而坐的氣氛,凜冽得讓其他客人自動遠離,只敢以無言的目光偷覷這兩位美女。

  趁著服務生送上咖啡的空檔,柏千菡端詳蔣棻。上回與她匆匆一會,並沒將這年輕亮眼的女子放在心上,只記得她態度傲慢、口氣無禮,現在,她明白她的敵意所為何來了。

  她靜靜看著對方毫不掩飾的囂張氣焰,或許這女孩認為自己贏定了,單南荻就要為她而離婚,所以懶得敷衍她這元配,淨是放肆地盯著她,一句也不說,身為小三,既無悔意,還連一點基本的禮貌都不懂。

  柏千菡因此更確定自己一開始對她的感覺:她討厭這個女孩。

  蔣棻肆無忌憚地打量對面的女子。痛快啊,他們總算要離婚了!離婚想必對這女人造成不小打擊吧?上回見面還笑臉迎人,瞧她現在這副剛從冰原出土似的尊容,看了真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她還屢屢用戴著婚戒的那只柔荑翻菜單、撩髮絲,還用它端咖啡,指間熠閃的光輝仿佛向她示威。哼,她不希罕,她會要學長買個新的給她。

  「我先走了。」柏千菡放下咖啡,優雅地起身。「我會把帳結了,你隨意吧,想坐多久就坐多久。」

  「等一下!」蔣棻錯愕。「你不是要和我聊?」

  「我忽然覺得,沒什麼好聊的。」除了幼稚的示威,柏千菡不認為她會說出什麼值得一聽的言語。

  那禮貌但隱含蔑視的態度,激怒了蔣棻,她尖銳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學長怎麼交往的嗎?」

  「……不想。」柏千菡暫且坐下,基於良好的教養,人家既然有話說,她姑且聽之。「你和他交往,關我何事?你以為我對你的戀愛有興趣嗎?」

  啊?這女人的反應怎麼和她預計的都不同?蔣棻持續傻眼。「可——可是,你不是很在乎學長嗎?」

  「我若是在乎他,還會跟他離婚嗎?」不管她內心有多少掙扎,柏千菡都無意在這丫頭面前展現出來。

  「是啊,你要和他離婚了,你明白為什麼吧?因為你太冷漠,瞧你剛才不准他跟來的口氣,像命令一條狗——」

  「但他聽話了啊。」

  「你——」蔣棻氣結。「所以你很得意?很高興自己養了一條忠犬?他不要你了,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可悲?」

  「你剛才不是都聽見了?是我不要他,他在苦苦求我。」她顛倒事實的說法令柏千菡好笑,早就沒了氣。果然還是個女孩,千方百計想打擊情敵,但她懶得跟她認真。

  「那是因為他人太好,不想傷害你!」這女人真可恨!向她誇示婚戒,炫耀單南荻俯首帖耳,是啊,她一聲令下不准他跟,他不敢不從,而她蔣棻呢?她苦苦哀求他離婚,他卻讓老婆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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