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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梁芝旗瞧向吉安,他悻悻地承認。「我站在馬路旁邊,又沒有跑很遠,他硬要拉我,我不喜歡他拉我,就躲開了。」

  所以言崇綱不是放任孩子置身險境,他曾試著保護他,是吉安不聽話。真正受傷的是他,但她一看孩子大哭,就認定是他的錯。

  她好愧疚。他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辯解?這個心高氣傲的大男人,應該是受不得半點誤解,當場大聲駁斥她,為何他什麼也不講,讓她先安撫孩子——

  他知道她著急,先讓她檢查孩子傷勢,那他自己呢?他把自己放在她對孩子的關心之後,他和她一樣,都是先顧及小孩,是她錯怪他了……

  想到他身上都是血,她心慌了。他恐怕傷得不輕,她得去看看他的傷勢。

  「你們待在這裡,我下樓——」她交代完兩個孩子,匆匆走到門口。毛秀忻正好上樓來。

  「芝旗,言先生說他先走了。」

  「走了?」他生氣了嗎?

  「他說機車有些地方撞凹了,他會儘快送修,明天你還是搭公交車上班吧!」

  「嗯,我知道了……」

  他就這麼走了?什麼也沒說,也沒有發火,臨走前甚至還惦記著她的機車……

  她歉疚著,也困惑。他是氣得不想理她了?或是強勢獨斷的他,也有體貼容忍的一面?

  第四章

  言崇綱回到學校宿舍,處理傷口,然後清洗沾血的衣服。他故意放慢速度,慢慢包紮、慢慢清洗,可是直到他上床安睡,梁芝旗沒有一通電話。

  她還在生氣嗎?但他沒有錯,他不會道歉,他要等她主動聯繫,然後讓她明白她錯得離譜,她罵錯人了,該道歉的是她。

  以往不論他對或錯,先放軟態度的總是她,總是她來遷就他,當她再也受不了了,他們就分手了——

  但是,這次問題真的不在於他,他要堅持下去。這幾天他克制脾氣,配合她來修正自己,現在他有理,為何他要先低聲下氣去認錯?他也要任性一次。

  他知道這樣很幼稚,但也很理直氣壯,他就是想任性一回。

  言崇綱躺在床上,手機和電話都在床畔小桌上,他閉眼要睡,耳朵卻醒著,聽著寂靜得讓人焦躁的夜,聽著電扇嗡嗡響,幻化成一隻焦慮的蜂,鑽在他心房裡衝撞,他輾轉難眠。

  隔天早上到校,他竭力專心於工作,卻不止一次從沉思中醒來,發現自己呆呆望著電話或手機。她怎麼還不打來?

  到中午依然等不到來電,言崇綱很悶,打電話回家,接聽的是母親。

  「崇綱,你還在學校忙嗎?怎麼不回家? 」

  開學之前我會找時間回去一趟。爸呢? 」

  「他出門找朋友下棋去了。你只有剛回國那天回家裡,待一個早上就走了,你爸爸很不高興,你出國念書那麼久,回來也不多陪陪我們,反正還沒開學,排課程那些在家裡也能做啊,你還是回來吧? 」

  「我有事要留在學校這裡,媽……」遲疑一下。「我當爸爸了。」

  電話那邊靜寂了一秒,言母溫婉的嗓音瞬間拔高。「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

  「我是這次回來才知道的,芝旗當年懷孕沒告訴我,現在孩子都三歲了。」

  「是芝旗?」言母心花怒放。「那太好了,我和你爸都喜歡她,不必間我們意見了,快快,快上門去提親……」

  「我求過婚了,但她沒答應嫁給我。」

  「嘎?為什麼? 」

  他簡略解釋了梁芝旗受傷失憶,以及她對自己的抗拒。「對她來說,現在的我是個陌生人,而且正好是她最不喜歡的類型。媽,你當年……怎麼會愛上爸?你喜歡爸哪一點?」而他,又有什麼讓她動心之處?

  「怎麼突然間這個?」言母低笑,有點害羞。「你爸很嚴肅,是個正直的人,沒什麼情趣,可是很實在。求婚時,他對我說:請我嫁給他,只要他在,就不會讓我吃苦,就算他不在了,也不會讓我受苦。他就只講過這麼一次,可是婚後每天都在印證這些話,這是我欣賞你爸的地方。」

  「可是爸愛面子又頑固,做錯事也不認,常常讓你很不高興,不是嗎? 」

  「是啊,要他改也不可能,偶爾我還是會生氣,但至少現在知道怎麼應付了。假如我嫁給別人,對方個性不同,相處上也會有不同的問題。暖,感情再好的兩個人,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契合,人的優點有時也是缺點,有時缺點反而變成優點,沒有絕對啦,只是看自己從哪個角度去看而已。對方願意為你改變最好,如果對方無法改變,你又不願放棄,唯有改變自己了。」

  言崇綱在電話這端沉默了。她並不試著改變他,也無意改變她自己,所以她打算放棄他嗎?不,他拒絕想像那種可能,但也猜不出她有何打算。

  「你和你爸這種類型的男人,剛開始給人的印象都不會太好。你們像苦茶,得等到回甘,才是真正的滋昧。」言母歎口氣。「唉,我好想看孫子,你說她生雙胞胎?很可愛吧?像不像你? 」

  「孩子都像芝旗。總之,我想留在這裡照顧她,過陣子再回家。」

  「也是,她失憶一定有很多不便的地方,你多陪陪她吧!」

  「至於小孩的事,先別和爸說。」

  「我不會說的,他要是知道小孩都三歲了,你卻沒盡到當父親的責任,一定會很生氣。不過你也別太在意求婚失敗,芝旗當年會和你交往,就表示你一定有某些地方吸引她,她只是需要重新認識你。給她一點時間,她會瞭解你的誠意的。」

  掛了電話,言崇綱並未寬心多少。他不像母親那麼樂觀,倘若梁芝旗對他的感覺是從零開始,那兩天顯然是不斷扣分,而他還沒想出扭轉印象的方法。

  看來唯有主動找她談,才有可能加分。可是他該怎麼開口?被她遷就慣了,要他主動求和,他根本不知怎麼做。

  越想越煩,暫時不想了,他離開辦公室,吃午餐去。

  梁芝旗的班上到中午,之後回家陪孩子吃飯。吉安不斷抱怨昨夜撞傷的地方很痛,於是她帶他出門看醫生,也帶美美一起去。

  經醫生徹底檢查,小男孩只是頭上痛青一小塊,並無大礙。

  之後,她帶著孩子去搭公交車,醫院正好在T大附近,路過學校圍牆外,吉安望見圍牆裡濃密高大的樹木,雙眼大亮,嚷著要爬樹。

  「你一直說你頭好痛,怎麼可以爬樹?」梁芝旗忍不住揶揄。

  「我爬樹就不會痛了。」吉安眼眸閃爍,央求道:「好不好嘛,媽媽? 」

  她哪拒絕得了這對無辜雙眼?不過擔心孩子受傷,經過討價還價,吉安答應只在草地上玩耍,三人才進入學校後門。

  大片樹陰遮去驕陽,草地柔軟,花圃裡的花繽紛盛放,吉安四處探險,每發現了什麼就興奮大叫,美美也玩開了,跟著跑來跑去,兩張小臉紅撲撲的,笑聲不斷。

  梁芝旗坐在大樹的樹根上,看孩子玩耍。這附近有座單車停車場,有樹木環繞,串成林道,通往她昨天才造訪過的社團教室。

  從昨晚到現在,好幾次她想打電話給言崇綱,一拿起話筒,又猶豫了。昨晚他盛怒的表情像是這件事是她理虧,她會道歉,但想到他可能還在氣頭上,可能會臭駡她一頓,她便有點想逃他們之間好像不存在「溝通」這兩個字。兩人世界裡,他是國王,制定規則,而她服從,他想但她還是記掛他……通常這種個性也最愛逞強,不知他傷勢如何?

  兩個孩子玩累了,回她身畔坐下。吉安忽然間:「爸爸今天晚上會來嗎? 」

  「你希望他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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