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蜜 > 笨笨小廝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趙姨娘嗯了聲,瞧著他。「若非陸歌岩,我還真沒想到,原來你這麼懂毒物。你從鄺靈那兒偷了不少,該不會用來對付我吧?」

  「怎麼會呢?我對姐姐絕對忠心不貳,我為你做這些,助你對付陸歌岩,都是為了報答你當日救我的恩情啊!」孫二恭敬道:「姐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了。唉,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了,你可別背叛我啊!」

  「絕對不會的,姐姐不須擔心,我每一日想著的只有如何對姐姐更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孫二走向房門,在背對趙姨娘時,臉龐露出詭異的笑。

  「你歇著吧,我去給你抓藥——」

  鄺靈覺得陸歌岩有意避著她。

  說避也許不對,他們現下住在陸府中,各自分房,不像之前趕路時早晚都在一起,他要服的藥,也改由她將藥熬好之後,讓阿衛來取,她喝不喝藥,他是看不到了,也不來向她查問,似乎毫不在乎。

  連著兩天,趙姨娘不斷有突發的小毛病,需要她診治,或者突然想向她討教一些養生之道,便差丫頭將她請去,一天之中往往要找她三、五回。

  人家客客氣氣來請,鄺靈不能不去,只能暗加防備,不輕易取用對方準備的點心茶水。她幾次用言語試探,可對方也十分機警,始終沒露出真正意圖。

  第二天傍晚,鄺靈剛從趙姨娘處告辭,回房的路上,路過一處廣植樹木的庭園,遠遠就見陸歌岩坐在林子邊,倚著一塊大石。

  這幾天,她常見他坐在那片林子邊,問了阿衛,才知那林子從前是座小湖,後來被填平,正是他家人埋身之所。

  她想過去,又遲疑。不知不覺間,他與她已生出隔閡,他對她不聞不問,見了她,他神情冷淡,簡單與她客套幾句,絕口不再提廚房被下毒的事,但她不以為這表示他信了她。

  她正要走過去,背後有人追來,一路喊著她。

  「鄺大夫、鄺大夫!」是孫二,他喘吁吁地追上她,用四下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嗓門道:「夫人有封短箋給你。」

  「我剛才從夫人那裡離開,有什麼事,她怎不當面說?」她蹙眉。

  「夫人說你走了她才想起這事,所以要我送個信來。」

  鄺靈欲接短箋,孫二卻將她的手連著短箋一併握緊,靠近她,低聲道:「這事很要緊,夫人特別吩咐,短箋內寫的事不可讓他人知曉。」

  她微愕,驀覺一股犀利的注視刺到身上,她轉頭,只見陸歌岩凝望他們,眼眸陰冷如深谷,孫二隨即放開她,告辭走人。

  她微覺有氣。他不悅的冷眼是怎麼回事?難道他以為她會對孫二下毒嗎?

  她握緊短箋,正欲走向他,忽見他倚靠的大石邊露出一截女子衫裙。

  她驟然止步。她見過那刺眼的橙紅衫裙,六姨太今早就穿著這麼一件——

  只因有美人相伴,所以見不到她也不在意吧?

  她定定望向他,他湛黑俊雅的眼眸諱莫如深,隱含的不悅,仿佛她與孫二交頭接耳幾句,比起他與六姨太不知在那兒坐了多久,更不可原諒。

  她倔強地抿唇,學他那副冷眉冷眼的猜疑神情,之後昂然轉身離去。

  回到房中,她拆開短箋一讀,不過是些難以啟齒的婦人疾病。

  她隔天就主動去向趙姨娘解惑,這天之後,趙姨娘卻不再找她了。

  她閑著無事,常在宅中散步,這一來便常遇見陸歌岩,他身邊總是有六姨太相伴,六姨太瞧他的眼神,仿佛他是她的天。

  男人很難抗拒那樣的眼神吧?比起和她這個「鄺兄弟」說些曖昧話,和絕色美人更容易調情吧?他們都聊些什麼?他會不會也向六姨太解釋村中發生的事?

  甚至,他會不會對六姨太說些不曾告訴她的事?

  她……在吃醋。遇見兩人時,她總是臉上含笑招呼,內心酸意橫流,生平第一次吃醋,滋味原來如斯鬱悶。

  她曾想再找陸歌岩解釋,但她還能怎麼解釋?打從相遇以來,她的一舉一動,他全都看在眼裡,他堪稱大宅中最瞭解她的人,她辯解再多又有何用?

  但直到這晚,她才明白,他有多不信任她——

  晚膳後,鄺靈如常借廚房熬藥。她言而有信一樣熬兩份藥,自己這一碗還是照喝。

  但當她帶著湯藥找到阿衛,阿衛卻道:「你不必再熬藥了,爺不喝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喝?他告訴你的?」她愕然。

  「今早我送你的藥給爺,離開房間後,看見爺打開窗子把藥倒掉。」

  鄺靈只覺一股涼氣沖上腦門。原來他對她懷疑至此?「他這幾天都沒喝藥?」

  「我不知道,我只看見他今早倒掉的那碗。」

  「他在哪裡?」

  「這時刻,爺多半在東邊那個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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