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蜜 > 誘拐徒兒 | 上頁 下頁


  「嗯,我知道你在發愁,這學費該怎麼算。不要緊,我不收你銀兩,往後你跟我住,師父我包你吃住,你只需要做點雜務,替師父養雞種菜,就可以學得神功,將來行走江湖,成為人人敬重的大俠。你瞧,怎樣都是你穩賺不賠,多好啊!」他也就對得起爹娘了,多好啊!

  梁覓眉開眼笑,蒼白臉頰染上幾分愉悅微紅。他卻臉色發青。

  這人真是瘋了!他有哪個字說要拜他為師?全都是他在自言自語!他就算要拜師,也不拜個瘋子!

  「來來,行拜師大禮吧!師父我第一遭收徒弟,規矩也不太清楚,聽說拜師要磕九個頭,你這就磕頭吧!」梁覓素手輕拂,解開了他身上的穴道。

  誰要磕頭啊!荊木禮轉身就跑。

  想逃?梁覓素手拂出,點中他膝彎穴道,他頓時軟倒在地,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已經被按著腦袋磕了三個頭。

  「四……五……六……」梁覓數著,一邊壓著他磕頭。

  他雙手撐地抗拒,沒想到青年外貌弱不禁風,手上勁力奇大,他死命撐拒,連吃奶的力都使上了,他的頭還是一寸寸被壓低。他咬牙,小臉脹得通紅,身子微微打顫,眼睛只瞧得見地上的雪,還有未來的瘋子師父的一雙布靴。

  「七——」瞧不出來,這孩子脾氣挺倔的,梁覓微笑。「你瞧,這就是武功,我才出兩根指頭的力,你就抗拒不得,我要你磕頭,你就得磕頭,你是不是迫不及待要拜我為師了?八——」

  「你這是……大欺小……」荊木禮又驚又怕又怒。難道他真的要被這個怪人收作徒弟,學什麼勞什子的武功?這人怪裡怪氣,學了他的武功,不就跟他一樣瘋瘋癲癲?不,他不要!

  「我就是要大欺小,你要怎樣?」這真是個妙法子,他就將這孩子帶在身邊,把他教養成人,滿足爹的心願;同時以師父之尊使喚他、欺壓他,替娘親出口氣,這一來兩全其美,沒有對不起哪一方吧?

  梁覓越想越得意。「九——」

  這頭磕下去,他就真的是他的弟子了!情急之下,他猛地往前一撲,張口狠狠咬住他小腿。他發揮剛才吃了十三個包子的氣力,咬得又深又緊。

  梁覓呆住。他咬他?瞬間,他只覺小腿劇痛。「喂,放開我!你——」痛,很痛啊!他猛推黏在腿上的身子。

  「有話好好說,你別咬人!放開我!喂,別咬我啊!」不管他怎樣又推又扯又拉,男孩就是死咬不放,活像個小捕獸夾,箝在他腿上。

  饒是他一身武功,還真沒碰過小腿被咬的怪招,一時手足無措。這孩子莫非餓瘋了,想啃他的腿當飯吃?

  他想站起,一個不穩,摔倒在雪地上。他想爬開,卻被孩子緊抱著腿,他爬往東,孩子就被他拖往東,他爬往西,孩子也被他拉著往西,兩個人連體似地在雪地上爬來爬去。這孩子有股狼似的狠勁,一咬住獵物,不鬆口就是不鬆口。

  梁覓慌了。他的腿要是真被咬下一塊肉來,怎麼辦?忽地,他靈機一動,掐住男孩鼻子,男孩呼吸不得,才鬆開牙關。

  他連忙滾到一旁,布靴留下兩圈齒印,小腿痛極。見荊木禮爬開,他解下腰帶揮出,卷住他腳踝將他拖回。

  「放開我!」

  「別怕,我不是要打你,是制止你。」他喘口氣,笑道:「我收你為徒,你太開心了,一時神智失常,像瘋狗般亂咬我,我不怪你,但以後不准這樣,知道嗎?」

  「你才是瘋狗!」他怒極,破口大駡:「你這殺千刀的瘋子、生爛瘡的王八蛋!你欺負我一個孩子,不要臉,我——」噗一聲,他嘴裡被塞了一團雪。

  「本門門規第一條,不准污言穢語。」雖然他被咬得很痛,但更顯得這孩子精力充沛,更難得的是這股執拗氣,練武必能成材,拿來逗弄也很好玩,往後有他作伴,想必會很有趣吧?

  「你放心,為師會好好疼愛你的。」梁覓笑嘻嘻,伸手摸摸孩子臉蛋。

  荊木禮渾身寒毛直豎,只覺他一輩子都被這只冰涼柔軟的手掌摸、衰、了——

  梁覓一扯腰帶,將他提起,腰帶纏住他雙腿,這一來,他頭下腳上被倒吊著。

  他的身子在空中搖搖盪蕩,腦袋離地不過幾寸,他雙目驚瞠,眼珠都快貼到積雪了。這瘋人又想做什麼?

  梁覓雙足一點,飄然躍起,上了屋頂,雖然背著一人,他依舊身輕如羽。

  媽呀!救命啊!他嘴裡塞著雪,有苦叫不出。他的「師父」接連幾躍,飛燕般掠過屋子,他的腦袋跟著飛過無數積雪的瓦片,寒風呼呼,吹得他頭昏眼花,心驚膽戰。

  天啊,他究竟惹到了什麼樣的一個怪人?

  他——荊木禮,就這麼被帶回他「師父」居住的小木屋。他一路被倒吊,差點沒把吃下去的包子都嘔出來。

  木屋位於山中一處緩坡,隆冬時節,屋頂上都是雪,屋前一畦田地也蓋滿冰雪。木屋很簡陋,裡頭就一桌兩椅、一張床,床上的粗布棉被洗得泛白,僅有的幾樣東西看來都有些年頭了。

  看來他這師父不但是瘋的,還跟老鼠差不多窮。

  他被點了穴道,擱在屋內,看他的「師父」忙進忙出。他拿個大木桶做什麼?他在屋外架起裝滿雪的鐵鍋,生了火,煮融一鍋雪水,又要做什麼?

  就見他把煮好的熱水倒進木桶,熱煙騰騰直冒,他內心七上八下。他該不會想將他丟進熱水燙熟吧?

  這一忙,梁覓又累又咳,胸口疼痛,他歇了會兒,過去解開荊木禮衣物。

  「你、你做什麼?」

  梁覓沒回答,脫下他的破爛衣衫,略一遲疑,還是留下他的褲子,將他提起,丟進木桶,撲通一聲,桶裡濺起水花。

  他驚叫:「不要!不要燙死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咦,這水不燙?水溫適中,他冰冷的身子先是感到刺痛,而後漸漸暖和起來。他茫然不解,瞧向梁覓,後者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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