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蜜 > 差點變前夫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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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下次?!你想讓這種事情發生幾次?」見她因為他提高的嗓音而畏縮了下,他硬生生閉住嘴,用力扒梳頭發壓抑情緒,像暴躁的困獸。 「亞劭……你怎麼了?」她明白他氣憤的口氣是因為擔心,但她沒事了啊,為何他反而更生氣? 他咬牙,他怎麼了?他現在是氣她又心疼她,想罵她又怕刺激她脆弱的情緒,要哄她又怕她更耽溺于自艾自憐! 「我在想,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他原本打算默默守護,等她的內心自行康復,她卻毫無振作的跡象,他不能再等了,萬一她開始傷害自己怎麼辦? 「我明白,親人過世是很大的打擊,你需要時間走出這些感覺,但我究竟該怎麼安慰你?請你明確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好嗎?」 「你陪著我,我就覺得好多了。」 「是嗎?我卻覺得,你並不願意有我陪,婚後這幾個月,是我們認識以來,你對我最生疏的時候,我實在不懂你……」他歎息。「你可以很堅定地喜歡我這麼多年,卻不願意讓我著見你傷心的模樣?你不是在逞強吧?」 「不是……」她搖頭,眼眶軟弱地發熱,她並沒有刻意防備他,可是也無法全然信賴他,內心深處總是記得,自己不是他情有獨鍾的那一位,不是他會永遠包容的那一個,她不敢對他任性,不敢放縱感情,在他身邊,她敢開懷地笑,卻永遠不敢放肆地哭,因為她害怕惹他討厭。 她好討厭自己這樣鑽牛角尖,他近來待她已夠好了,為什麼她還是會胡思亂想? 「而且你在我面前,好像更加疲憊、緊張,想哭也不敢哭出來。」他拭去她眼角淚光,歎氣。 「不是因為你,我答應過我媽不哭的……」她咬緊唇,唇上血絲忽隱忽現。 「就這樣?」他錯愕,他記得她說過類似的話,這就是她不肯落淚的原因?就因為一個承諾,她這樣拚命壓抑自己? 「什麼就、就這樣?」她激動了,有點結巴,「你沒聽說過,有人過世時,不可以哭得太傷心,否則會讓往生者有所牽掛,無法離開嗎?」 「我聽說過,但你也不必這麼壓抑啊,傷心是人之常情,適度的哭幾次並不為過,她也不見得會知道。」她實在太孝順,也太傻了。 「萬一她知道了呢?如果我害她走得不安心呢?」 「……那你就這樣永遠逼自己忍耐,永遠都不敢掉一滴眼淚嗎?你媽要你別哭,是希望你不要太難過,你這副模樣不是讓她更牽掛嗎?」 是這樣嗎?她蒼白的容顏露出疑問,殷紅眼眶飽含哀傷的淚水,嬌軀搖搖欲墜,壓抑的痛苦已達極限,卻還不敢貿然讓情緒發洩出來。她對母親的顧念,讓他動容又心疼至極。 她的思路既然轉不過來,他只好順著她的意思了。 他拉上窗簾,房裡頓時變暗。 他今天穿的是及膝的黑色長風衣,他解開衣扣,拉開風衣寬大的衣襟,裹住她,她措手不及,驟然被黑暗籠罩,他的溫暖無邊無際地包圍她。 他想做什麼? 「只要她看不到就行了吧?我幫你遮住,她就看不到了。」他摟緊她,溫聲低語。「你至少應該為你愛的母親好好哭一場,哭吧……」 「不行……」但他的溫柔,讓她再也無法堅強,她渾身繃緊輕顫,一顆眼淚突破防線,而後是無敷顆,墜落在他營造的隱密裡,融化在他溫熱胸膛上。 他沒有哄她不要哭,只是抱著她坐下來,輕輕拍撫,她沒有放聲大哭,她緊咬著牙關,崩潰地嗚咽,在她激動地劇烈顫抖時,他始終不發一語地陪伴。 她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睡去,再醒來時,仍被他裹在大衣裡,枕靠在他肩頭,他正靜靜凝視她。 「覺得好點了?」 她頷首,眼眸腫痛,對母親的思念、不舍,盡情一哭,悲痛依舊,但已較為平靜,她臉上沒有半點淚痕,是他幫她擦去淚水的吧? 她暫時不想說話,他也沒開口,將不知何時準備好的熱開水遞給她,在她啜飲熱水時,他幫她整理衣領、梳理長髮,舉止輕柔,像照顧無助的孩子。 她今天梳了個包頭,現在髮絲全散了,大概是他為了讓她放鬆而解開的。 但他不會梳包頭,輕輕幫她紮個馬尾。 氣氛靜謐而溫馨,在緘默之中,兩人更親昵,也無形地更接近。 她氣息發顫,新一波的陌生、酸楚令放鬆的心房複又緊繃,她放縱地大哭,又依賴他的撫慰,都沒有惹他厭惡或嫌棄,在她開心美麗時,他喜歡她,在她傷心欲絕時,他擁她入懷,陪她承受。 淚水淹沒她小心維護的界限,那個小心翼翼拘束自己的夏香芷已經回不去了,她有點旁徨,又有踏實的幸福感,鎮壓住最後的不安。 她不再覺得自己是他隨時可能放棄的抉擇,而是他真正在乎的女人。 「我帶你回家吧?」他提議。 回家,回他們的家。 她閉上眼,疲憊地點頭。 他是她的丈夫,而她真正是他毫無保留的妻了…… 當天,曹亞劭直接帶她回家休息,之後應他要求,她每週只到茶園去一趟,留在曹家好好休養。 想起母親,她還是常暗自掉淚,但不再刻意壓抑,情緒有了出口,身體的負擔隨之減輕,她的氣色恢復了,消瘦的頰長肉了,她終於恢復新嫁娘應有的甜蜜神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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