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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阿穆,我不是一個好媽媽,自私地只顧自己,因為恨你爸爸,這些年一直冷落你,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她紅著眼眶,突然有感而發地說。

  剛剛聊了很多,都是聊近況聊生活,沒有觸及內心,孔穆先忽然聽見她這麼說,也愣住了。

  本來是沒有期待什麼的,但沒想到她會出其不意地提及過往,還直言自己對他的虧待。

  孔穆先霍地鼻酸,心軟得不像話,而壓抑在心頭的怨懟像是飽滿的酒桶,被戳出一個出口,得到解放的途徑,驀然變得輕盈。

  「沒什麼原不原諒的。」不能在大庭廣眾下表現脆弱,他的嗓音有著壓抑過的忍耐。「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不需要道歉,我只想要找回原本那個曾經很愛我的母親。」還有那段,在他十五歲那年就遺失的親情。

  糾結心頭多年的結,其實很容易解得開,只是她不曾來解。

  江青莧眼角溢出了眼淚,看著現在粗獷性格的大男人,仿佛重疊著當年那青澀靦腆的小男孩, 內心還是單純而柔軟的。

  「媽媽當然還是很愛你。」她側頭瞅看旁座的他,伸手親昵地拍撫在他腿上。

  孔穆先回視她,釋然地揚唇而笑。

  他拿了紙巾給母親拭淚,母子兩人沒再多說什麼,但一切已盡在不言中,彼此心情都像是撥雲見日般晴朗。

  「怎麼啦?你們在講什麼?看起來怪怪的耶!」黏著呂萩妍的愛德華,一回到座位就留意到兩人神情有異。

  「沒什麼,只是在懷念以前的事。」江青莧勾出了笑容,這是她和大兒子的秘密。

  雖然江青莧說沒什麼,但呂萩妍一看就知道有什麼,擔憂的眸光不由得望向孔穆先。

  孔穆先彎彎嘴角,眼色欣然溫暖,不再滿是怨尤。

  她明白了,放心了,替他開心地揚起笑容。

  解開心結,接下來的幾天裡,江青莧和愛德華退了飯店客房,搬到孔穆先家住。

  呂萩妍自從和孔穆先有了親密關係之後,就被他死纏爛打地逼到他的房間住下,所以她之前睡的房間正好讓江青莧母子倆暫住。

  盡釋前嫌,孔穆先很開心,每天都很愉快地感受著遲來的親情之樂,但唯一要說不滿意的,就是愛德華那白目的傢伙了。

  他臉皮超厚,不顧他這個正牌男朋友的電光雷射眼,硬是霸佔著呂萩妍, 以熱情開放之名,行動手動腳吃豆腐之實,纏黏的程度跟膽固醇一樣, 比他追呂萩妍時還更不要臉。

  最氣人的是,呂萩妍被愛德華的十四歲年紀所蒙蔽,總說他是小弟弟,對他沒戒心,兩人還莫名投緣,害他不爽到快要得內傷。

  「你幹麼臉那麼臭?」呂萩妍一踏出浴室,就看到躺靠在床上的孔穆先繃著一張臉,還雙臂環胸,看電視的眼神像被人倒債。

  「還不是愛德華那傢伙。」孔穆先咬牙切齒地說。

  呂萩妍拿出吹風機,對著五斗櫃上的鏡子吹幹頭髮,莞爾問道:「他又哪裡得罪你了?」

  孔穆先不知道哪條筋不對勁,看愛德華什麼都不順眼,老是對她講愛德華的壞話。

  「晚安就晚安,親什麼親?」他彈坐起身子,很憤慨地說著。

  「外國人的頰吻是禮貌嘛!」她微笑,從鏡子映照中看見他氣鼓鼓的臉。

  他的佔有欲,令她又莞爾又甜蜜。

  「早安也親、見面也親、再見也親,連晚安也親,是有完沒完啊?」孔穆先口沫橫飛地抱怨。「仗著他是老外就可以隨便亂親嗎?」

  「那是他們的習慣 !」她繼續解釋。

  「他習慣我不習慣啦!」他忿忿不平,頭頂冒煙,開始找碴。 「奇怪,你幹麼一直解釋,……你該不會想趕流行吧?」

  她納悶地轉過身問: 「趕什麼流行?」

  「敗犬女王那種,跟小弟弟談戀愛啊!」他想像力很豐富,不過這也都是被愛德華刺激出來的。

  「神經病。」她拿起一瓶護手液丟他。

  他眼明手快地接殺,跳下床來突襲,從後方攔腰抱起她。

  「你怎麼不否認?」

  「你很無聊耶,吃你弟弟的醋。」呂萩妍笑啐,反射地扭動掙扎,打他束縛在腰間的雙臂。

  「弟弟也是男的,而且已經發育成熟了。」他將她甩到床上,拿捏過的力道不至於弄痛她, 以身形優勢壓覆在她上方。

  「拜託,因為他是你的弟弟,我才會對他好。」她瞅看他,語氣帶著嗔意。

  「不管,我這幾天喝醋喝到快反胃了,你要補償我。」他意有所指地說,剛剛身體貼住她,讓她感受因她而改變的緊繃。

  「不行啦,家裡有別人在。」要是被發現了,多羞人啊!她嬌笑地縮了縮身子,卻被他箍制著,根本逃不了。

  「有什麼關係?我們小聲一點就好。」他賊賊笑道,側過頭輕嗅著她休浴過後的玫瑰芳香,鼻間的灼燙氣息愛撫般拂過她敏感的耳際,用醉人的語調魅惑地催眠著她。

  「不要啦!」電流竄過,一顆顆的小疙瘩浮現肌膚,她的拒絕聽來像是嬌媚的邀請。

  「噓。」他封住她的唇,吞沒她的拒絕,在她口腔內肆虐翻攪熾燙的大掌在曼妙的同體上放肆遊移。

  她不由自主地輕吟,仰首承接他幾近饑渴的蠻吻,和如火熾熱的愛撫。

  夜未央,身心交融的幸福正在蔓延,將一雙人兒包裹在甜蜜的快樂裡。

  江青莧和愛德華離開了,孔穆先和呂萩妍恢復正常生活,但排定的工作也在召喚孔穆先,很快地,他也外出拍戲去了。

  家裡剩呂萩妍一個人,她向來適應得很好,可不知怎麼的,最近她對家裡的空曠有一點點不習慣。

  她和孔穆先在這兒住了五、六年了,有他在也好,沒他在也一樣,她從來不覺得孤單,甚至也很享受一個人過日子。

  現在雖然他在的時候有點聒噪,纏著她東扯西聊,心血來潮就盧她出門閑晃,後期還老是拐她上床,和她嚮往的安寧生活不同,但是她卻很想念有孔穆先能夠作伴。

  她懷疑,是孔穆先偷偷對她下了什麼蠱,這會兒才會有這種不能夠沒有他的感覺。

  但不管到底是什麼原因,少了他時的寂寞,還真有點難熬呢!

  「……最近都在瀛州山拍攝,這部戲要取的景都很美、很壯觀,所以拍起來滿辛苦的。」人在韓國的孔穆先在劇組下場的飯店裡打電話給呂萩妍,除了報平安,也跟她分享這次拍片的甘苦。 「不過我有一種預感……」

  「什麼預感?」她問。

  「再度拿獎的預感,哈哈!」自己講還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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