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聽荷 > 幸福的另一種面貌 | 上頁 下頁 |
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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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枝家座落在這座城市最貴的地段之一,她所在的社區以聯排別墅為主,房價足以令絕大多數市民望之興歎。 朝露和褚雲衡下了計程車,走到周若枝家門口,褚雲衡停步,下意識用手撫了撫襯衫上的一道皺褶。 朝露見了便說:「今天不是帶你來面試的,和朋友吃個飯而已。」 他雖點頭,眉目間卻凝重依舊,朝露搖頭苦笑,知道他一時放不開,也就隨他去了。按了門鈴,傭人給他們開了門,周若枝也跟著迎出來,拉著朝露進了客廳。 「朝露,褚先生。」 聽到這個聲音,朝露當場傻住,只見方蘊洲從沙發上站起來,她立刻轉頭看向周若枝。 「朝露,別怪我請了他。」周若枝的聲音有些歉意和緊張。 朝露歎了口氣,沒說話。 此時方蘊洲走了過來,在褚雲衡面前站定,伸出了右手,褚雲衡不動聲色地把手杖掛到略曲著的左臂上,再伸出右手與之交握。「你好。」 與方蘊洲握手之後,褚雲衡重新拿好手杖,和朝露一起往沙發走,靠近沙發的時候,手杖不知道戳到了什麼,讓他打了個趔趄,朝露剛扶穩他,就聽到「嗚哇」一聲。 原來是周若枝的兒子小鵬正好上完廁所出來,指著地上的一個黃色小鴨說:「小黃疼……疼……嗚嗚……」 褚雲衡費力地蹲下身,撿起地上的玩具小鴨子,那上面還留著剛才手杖點地時戳下的痕跡。他半跪著挪了兩步到小鵬面前,以歉疚的表情與口吻說:「是叔叔不好,叔叔走路沒看仔細,乖,不要哭了,叔叔買個新的給你,好嗎?」 「我就要這個,別的小鴨不是小黃。」小鵬抽抽噎噎的說。 「小鵬,別胡鬧了,叔叔不是故意的,明天媽媽給你買一堆小鴨子,好嗎?」周若枝趕忙出聲緩頰。 「我就要小黃!」小鵬一臉不高興。 褚雲衡扶著手杖,很辛苦地半跪在地,一臉討好的樣子,看得朝露心疼死了,她先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再蹲下身摟住小鵬,「小鵬別哭了,阿姨給你買很多很多小黃!等下就去買好不好?」 「朝露。」褚雲衡朝她搖搖頭,「小孩子的想法和我們不一樣,他心疼的是他的小夥伴,而不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具。」他轉而對小鵬說:「這樣好了,小黃讓叔叔帶回去看醫生好嗎?等它好了,我保證帶它回來。」 小鵬睜著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話音裡還帶著抽泣,「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叔叔認識很棒的醫生。」 小鵬終於不哭了,可是他眼珠一轉,又疑惑地問:「叔叔,那你認識的醫生怎麼沒治好你的腿呢?」 朝露緊張地看著褚雲衡,沒想到他的神態倒挺正常的,「叔叔的傷太重了,剛開始一動都不能動呢,現在已經可以走啦,也許過幾年就能完全好起來了。」 小鵬不放心地追問:「那小黃也需要很久才會好嗎?」 「不會很久的,我保證。」褚雲衡笑了笑,把小鴨子交給朝露,讓她放進包包裡,輕輕在她耳邊說:「等下問問你的朋友,這個在哪裡買的。」 朝露點頭。這種材質的玩具一旦破損就很難復原,只能用一個善意的謙言哄小孩子了。 好在小鵬終於把小黃的事擱下,跑到一邊去玩他的小火車了,這讓朝露松了口氣,扶褚雲衡坐回沙發。 「不好意思,朝露,褚先生,小孩子就是鬧騰。」周若枝親自端了咖啡出來,一臉抱歉。 「是我不好意思才對,剛來就鬧出風波。」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嗯,很香濃,我很久沒喝到這麼好的咖啡了。」 周若枝聽到誇獎很是得意,「這是正宗的藍山咖啡,現在號稱藍山咖啡的,大多山山脈附近種植的而已。」 「那我真是有口福。對了朝露,禮物呢?」 朝露從包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首飾盒,遞給周若枝,「知道你不缺什麼,一點心意而已。」 周若枝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對珍珠耳環,她當場就戴上了。 「中午我們簡單吃點,晚上再請你們吃大餐。」周若枝說。 「都是老朋友了,客氣這些做什麼。」朝露擺了擺手。 「對不起,請問洗手間在哪裡?」褚雲衡問。 周若枝指了個方向。 「需要幫忙嗎?」一直沒說話的方蘊洲忽然開口。 此話一出,朝露立刻對他怒目而視。 方蘊洲一臉無辜的說:「我只是擔心這裡沒有專用的洗手間。」他沒有提「殘疾人」三個字,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普通的我也可以用。」褚雲衡站起身,「謝謝你。」 在他進洗手間後,朝露壓低聲音對方蘊洲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有風度的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對不起,我剛才的確過分了,但我只是……」 「我沒興趣聽。」朝露冷冷地打斷他。 「朝露,你不要生氣……」周若枝一臉擔憂。 朝露搖搖頭,若枝是她的好朋友,是這裡的女主人,又是今天的壽星,她不好發作,且褚雲衡已經從洗手間裡出來了,她不想他的處境更難堪。 中午吃的是澆頭面,而澆頭是辣肉,朝露一看頭都大了,她怎麼就忘了若枝是四川人,無辣不歡呢? 「雲衡,你是不是一點辣都不能吃?」她悄悄在他耳邊問道。 他猶豫了一下,「不是……還不至於。」 她仍然不放心,「要不,我讓若枝請傭人單獨給你做個清淡的澆頭吧。」 他斷然搖頭,「不了,客隨主便。」 「那你委屈些,吃清湯麵?」 他還是搖頭,「一點點辣不要緊,說不定我吃著吃著就習慣了。人家盛情款待,我一個大男人還挑三揀四的,太說不過去了。朝露,我很重視你的朋友,因為我重視你。」 見勸不動他,朝露也只能依他,席間她頻頻看向他,看他吃得辛苦,又忍著什麼也不說,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提出了要求。「對不起,能給我一杯冰水嗎?我實在辣得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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