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聽荷 > 幸福的另一種面貌 | 上頁 下頁 |
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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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問過我,自己在家的時候是怎麼洗碗的嗎?」 她點點頭。 「就是這樣洗,不過我家裡還有些特殊的固定槽可以放置碗盤,這樣我洗起來更方便些。」 「這樣啊。」 「嗯。」他低下頭,小心地拿幹布擦她沖洗完的盤子,把它放回櫥櫃,「朝露,我是個殘障人士,我的生活裡是離不開特殊工具的,這些我都想讓你知道。」 水嘩嘩地流動著,她扭過頭深深看著他,「你慢慢讓我知道就好了,手杖、輪椅、洗碗槽,還有什麼?」 「指套,我翻書不方便。」 她想了想,明白過來,他用右手拿書,能夠翻動書頁的就只剩僅能微微動彈的左手了。 「嗯。」她故作輕鬆的模樣,「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又不用麻煩我幫你翻書。」 他靠在水槽一側的矮櫃上,拿手背蹭了蹭她的臉,目光深邃地說:「我保證,我一定盡我所能,儘量不給你製造麻煩。」 朝露白了他一眼,「你這樣我的壓力才大,你說你儘量不麻煩我,誰知道呢?也許我才是那個麻煩鬼!」說完轉過身繼續洗碗。 他溫熱的身體驀地從她背後貼上來,讓她的心怦怦直跳,他沒有拿手杖,只用一隻手攬住她的腰。 她站得筆直,承受著他的重量,很久很久,他們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她洗完最後一個碗,關了水龍頭,她才聽見他輕輕在她耳畔說了一句—— 「朝露,對不起,我不夠好,可是我愛你……」 她小心地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上移開,卻一直緊握住他的指尖不放,轉過身,與他四目相對,她的目光是火熱的,語氣卻冷靜而理智,「怕麻煩就不會選擇愛你了。」 *** 朝露和褚雲衡正偎在廚房耳語,忽聽見外頭有人敲門,接著門開了,有人走進來。 「蕊蘭啊,你家有客人在?沒啥事,就是中午包了些餛飩,也吃不完,想著給你們送些過來。」 「你太客氣了,我們剛吃過了。」 「這麼早啊?」 「哎,朝露下午還要出去。」 「那也沒關係,放冰箱裡,夜裡餓了當宵夜吃吧。」 朝露聽著聲音像是四樓的劉舒琴,心裡就有些不自在,剛才在樓道裡,她拿那種眼神打量褚雲衡,想想就讓人覺得不爽。 褚雲衡抓起手杖,和朝露對了個眼神,淡淡笑了笑,便往廚房外走,朝露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他的左手,緊跟著走了出來。 「劉阿姨好。」褚雲衡落落大方地和劉舒琴打了招呼。 劉舒琴把裝了餛飩的盤子往桌上一放,半點不見要走的意思,肆無忌憚地對著朝露和褚雲衡又是一番打量,「呀,朝露是越來越漂亮了,什麼時候嫁人啊?我們家萍萍兩年前結婚,論長相、論讀書,那丫頭從小就不如你,沒想到終身大事上眼睛倒還亮。對了,萍萍老公在公司當經理,福利待遇好得很,要不要讓她給你介紹個對象?」 朝露聽著氣惱不已,這個劉舒琴明明猜到了她和褚雲衡的關係,偏要當著他們的面說這些話,表面上是為她著想,實則是炫耀自家女兒嫁得好,而她眼光差。 正如劉舒琴所說,從小她就樣樣勝過萍萍,想來劉舒琴這當媽的心裡也是極不服氣的,如今逮到機會,當然要奚落奚落她了。 她正要反唇相譏,褚雲衡卻搶先開口了,「劉阿姨,你這麼關心朝露,我真替她高興。像朝露這麼優秀的女孩,當然有很多人會爭相給她介紹對象,只不過你晚了一步,我這個男朋友只好代她謝謝你的美意了。」他說得不卑不亢,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 劉舒琴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然地應對,先是一怔,隨後又道:「咳,原來你是她的男朋友啊?我也就隨便說說……」 朝露冷笑道:「是啊,劉阿姨也就是隨便說說,要是認真的,早在兩年前萍萍剛嫁的時候,就會給我提介紹的事了,雲衡,你可別當真。」 劉舒琴面子有些掛不住了,說話便口無遮攔起來,「朝露,憑良心說,不是我不想給你介紹,只是這年頭談婚論嫁都得看看雙方條件,你這孩子固然不錯,只可惜……」 「舒琴你不必說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賀蕊蘭突然打斷她,「我們什麼條件我們自己知道,不會上趕著惹人嫌。」 劉舒琴大概是察覺到剛才說得過分了,語氣放軟了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是替朝露這孩子可惜。」 朝露正想反駁,猛然瞥見身邊褚雲衡的神情,便沒有心情再和劉舒琴糾纏——他身體僵硬,臉部線條繃得很緊,眼中像是籠罩著一層薄霧,他把手杖握得特別緊,露出泛白的骨節,這是他緊張或難過時會有的表現。 她伸出手,從背後環住了他,手上傳來的感覺告訴她,他的脊背繃得很直,這一刻她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只想成為他有力的依靠。 事實上,也不需要她開口說什麼,因為賀蕊蘭忽然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錦盒,從裡面取出褚雲衡送她的手鐲戴上,隨後將手腕伸到劉舒琴眼前,「舒琴啊,這鐲子好不好看?」 劉舒琴的兩眼登時放光,「喲,真不錯,很重吧?」 賀蕊蘭輕描淡寫地說:「我哪知道?又不是我買的,這是小褚上送給我的見面禮。小褚啊,這鐲子多重來著?」 劉舒琴朝褚雲衡看了看。 褚雲衡楞了一會兒,連忙說:「我也不太清楚,就感覺樣式挺好看的,適合您戴,就買下來了。」 「嘖嘖,年輕人出手還真闊氣。」劉舒琴露出刮目相看的神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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