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聽荷 > 幸福的另一種面貌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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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得稍微等一等。」楚雲衡道。 茶壺的蓋子雖還蓋著,朝露已然聞見一股極其雅致特別的香氣溢出來,彌漫在房間裡,輕輕嗅一口都是芬芳的味道。 又過了一會兒,褚雲衡說:「可以了。」 朝露忙搶在他前頭端起水壺,往兩個杯裡倒,只見細白瓷杯裡盛著淡金色的「茶湯」,朝露看了半天,還是沒看出是什麼茶。 大約是看出她的茫然和好奇,褚雲衡終於揭曉謎底,「我的胃不大好,因此不愛喝綠茶,這是沉香茶,我的腸胃不太好,這茶據說能養胃,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只是偶爾喝喝,覺得這茶香氣好,口感也溫潤,就喜歡上了。不過最近挺忙,也不大有心思考究吃喝,正好你來了,就想和你分享一下,也不知道你喝得慣喝不慣。」 朝露頓覺自己孤陋寡聞,和面前的這個人比起來,她簡直是個鄉野村姑,沉香她當然聽過,沉香茶卻聞所未聞,更別提品嘗了。她的鼻尖被這股香氣縈繞,勾得她更想親嘗滋味。她低頭抿了一口,只覺齒頰留香,不禁贊道:「真好喝。」她也想不出更妙的辭彙來形容,只能由衷地贊了句好。 「也有人喝不慣的,幸好你喜歡。」褚雲衡看上去也很高興。 飲茶的氣氛雖然融洽,兩人畢竟不熟,適合聊的話題有限,剛好褚雲衡問起朝露的工作,在答覆了他之後,她決定順著這個不涉及過多隱私的安全話題聊下去, 「我聽說你曾在德國留學,那麼現在是在大學教德語嗎?」 「不是,我在德國念的是哲學系,現在也是在哲學系任教。」 朝露有些意外。哲學當然不是從未聽說過的名詞,但要說對此有多少認識可不見得。她和大多數人一樣,覺得那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她也因為這個回答更添了一分好奇。 「你教什麼呢?」 「主要是西方現代哲學,還有形而上學和辯證邏輯。」 那是什麼?那些名詞對於朝露來說過於遙遠,更不清楚辯證邏輯和其他邏輯學有什麼區別或者關係,人對於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常常感到神秘,朝露忽然覺得眼前的人簡直莫測高深,眼神也不自覺地迷離起來。 「嘿,你不會覺得學哲學、教哲學的都是怪胎吧?」褚雲衡繃著臉,帶著故作嚴肅的誇張表情問道。 「啊?不是,我是……雖然知道這絕對是種錯覺,但就是會覺得哲學系教授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再不濟也是個中年人……」 褚雲衡沒忍住笑,「第一,我還不是教授;第二,我已經三十好幾了,的確是中年人啊;第三……總有一天我會變成老頭,也許那個時候,我就是你口中標準哲學系教授的形象了。」 朝露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陣對講機的門鈴聲打斷了,她看向褚雲衡,指指自己,意思是是否由她來應門,見他點了頭,她起身走向對講機。 「你好,請問是?」 對方顯然是被陌生的聲音弄得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反問道:「門鈴故障了嗎?這裡不是702?」 「不……不是,」朝露再一想,恐怕自己這句話會有歧義,忙接著道:「哦,我是說,你沒按錯門鈴,這裡是702褚家。」 「朝露,麻煩你開門。」褚雲衡微笑,「她是我朋友。」 門打開的一刻,門外的人顯然怔了一下。 朝露倒沒多意外——對方正是「貓與鋼琴」裡與褚雲衡在一起的女子,今天的她依舊長髮披肩,穿著一件棗紅色連身洋裝,精巧的剪裁勾勒出玲瓏的曲線,一雙美目顯得神采飛揚。近看之下,比朝露記憶中的形象更為出眾迷人,朝露看著她,竟然一時忘了打招呼,於是兩個人都傻愣在門口。 「書俏,」褚雲衡驅動輪椅來到門邊,仰起臉招呼道:「你怎麼沒打個招呼就來了,要是我不在家,你不是白跑一趟了?」 「哈!」林書俏回過神來,往前踏了一步,進到屋內,「你要是在昨天走完了五十公里之後還能有力氣出去轉悠,我也服了你,足可證明我是多慮,白跑一趟我也認了。」 朝露聽得出來,這聲責備裡含著親昵與關切,再一想,她本就是褚雲衡的朋友,而自己此時還傻愣在門口,實在不是待客之道,於是忙朝門的一側退了一步,讓林書俏可以更方便地走進來,接著又走去廚房,拿了杯子出來,斟了一杯沉香茶端給她。 林書俏接過茶,道了謝,這才像想起了什麼來,輕問道:「雲衡,你家換阿姨了?」 「不是,」他搖搖頭,「只是來幫忙的朋友。」 「哦。」林書俏看了朝露一眼,遂低頭喝了口茶,又道:「要不是我閑著無聊上網,剛好看到關於競走的新聞,還有你偉大的特寫照片,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會參加這樣的活動。你想獻愛心,或者想挑戰自己,都該量力而行才是!無論是作為你的朋友,還是從一個專業物理治療師的角度,我都不贊成你這瘋狂的舉動。」 「你說的有理,但我也只是偶爾為之,這一次,老實說很累也很過癮,不過……有這一次經歷也夠了。」他柔聲道,「你別擔心過度,瞧,我這不是還好嗎?」 「好個鬼!」林書俏嚷道,「這樣強度的運動是你可以承受的嗎?你老實說,從昨晚到現在,你的腿、你的手有沒有痙攣?」 「今天早上起床前有過,不過,我用你教我的方法,已經很好地抑制了。」 「你明天有沒有課?」 「有。」 「必須去學校?」 「當然。」 「幾點結束?」 「下午兩點以後就沒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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