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聽荷 > 幸福的另一種面貌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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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朝露察覺有人在搖晃她,「朝露,朝露!」 她迷蒙的張開眼,眼中還有朦朧之色,「若枝啊,要走了嗎?」她抬手想揉眼睛,一件男士風衣外套卻順著肩膀滑落下來,衣擺拖到地毯上。 她慌忙搶救外套,以免它完全掉在地上,剛剛睡得太沉,她的思緒還是空白的,沒來得及細想這衣服是誰為她披上的,直到方蘊洲伸出一臂要接過她手上的衣物時,她才恍然大悟。 「謝謝。」她把外套搭到他的臂上。 「你還真是能睡,這一點完全沒變。」方蘊洲輕聲說道。 朝露淡淡地說:「這種事,變不變沒什麼要緊的。」 方蘊洲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眼底翻動著複雜的情緒,他伸手想要碰觸她,卻被她避開了。 「朝露,說好再十分鐘就要散了,你還不去唱一首?我剛剛本來想讓你點歌,哪知道回頭一看,得,你已經睡死了。」周若枝朝她使了個眼色,插話道。 朝露對她的解圍心領神會,從方蘊洲身旁走向點歌機,輸入幾個數字。 音樂響起,是齊豫的《答案》。那麼老的歌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點,朝露也是一時想起這一首,順手就點了。這首歌的歌詞十分簡單,翻來覆去只有幾句,不用看字幕也能唱,於是她握著麥克風,閉上眼睛唱了起來—— 「天上的星星,為何像人群一般的擁擠呢?地上的人們,為何又像星星一樣的疏遠……」 她的歌聲清亮中帶著醇厚的韻味,配合這呢喃式的歌詞,竟然十分契合,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很快的,一曲結束,朝露放下麥克風,一回身,卻見方蘊洲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她避開他的眼神,逕自去拿放在牆角小幾上的包包,準備一會兒結束後隨時可以走。 「哎喲,董朝露唱歌真不錯,以前都不知道呢。不過咱這熱熱鬧鬧的同學會,唱什麼疏遠不疏遠的詞,怪傷感的!」說話的男生邊說邊走到點歌機前,「咱們點首合適的,唱完散場,下次再聚,怎麼樣?」 朝露拿好自己的包包,扣好外套,坐回沙發上,「新歌我不大會唱,就隨便點了一首。你點一個大家喜歡的吧。」 這時方蘊洲突然開口,「我很久不聽流行樂了,相比之下,老歌更耐聽。」 「老歌是吧?行,絕對夠老!」那男生輸入歌曲編號。 前奏響起,果然是很老的歌——周華健的《朋友》。 眾人大合唱,有人吼得聲嘶力竭,有人唱得漫不經心,也有人陶醉其中唱到哽咽,唱完後AA制買了單,坐電梯下樓。 快到一樓的時候,方蘊洲對站在一旁,彷佛為朝露護駕般的周若枝小聲說了句,「朝露就拜託你送回家了。」 「蘊洲,你剛剛是怎麼來的?」問話的是蕭濛濛。 「搭計程車。」方蘊洲道,「回來沒幾天,還沒買車。」 「我送你吧,別跟我客套,我們算是鄰居,完全順路。」這話不假,要不然蕭濛濛和方蘊洲也不會碰上面。 方蘊洲也不推辭,大方接受她的好意,惹得一旁幾個善於起哄的同學又做鬼臉又發出怪聲,蕭濛濛和方蘊洲只當沒看見、沒聽見。 跟其他人道別後,朝露和周若枝上了車,等車子上了馬路,周若枝才說道:「我是真不知道他會來。」 「連我這種和同學會理當絕緣的人都來了,他會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這世界上的事本就難說,我也沒覺得太意外。」 周若枝點點頭,一下子變得眉飛色舞起來,「哎,你這話太對了,世上的事真的是很難說。你瞧瞧,當年劉喬個性多乖巧多柔順,現在呢?結了場不如意的婚,生活上又捉襟見肘,如今的她脾氣暴躁、嗓門又大,最後付錢的時候對菜單對得可起勁了,生怕別人多算錢,真是看不下去了!還有那個余笑冉,從以前就仗著家裡有錢,連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剛才還跟我炫耀她女兒上的是私立幼兒園,假惺惺地說:「周若枝啊,再怎麼想省錢教育這塊也是省不得的,你兒子讀哪個幼兒園啊?」奇怪了,她從哪裡看見我要省錢?她又怎麼知道我兒子上的不是私立幼兒園?」 朝露失笑,「你太敏感了,她最多也就是炫耀下她的生活,未必有意踩你一腳。」 周若枝冷哼,「她炫耀她的,扯我做什麼?再說了,別人還好說,她當年怎麼輕視我、嘲諷我你也是知道的,她過去又是怎麼稱呼你的你不會忘了吧?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我承認我也是個虛榮的人,不過我不會平白無故奚落別人,以踩別人一頭為樂,除非別人先惹到我,那我也就不管風度了,我這人小心眼,是會記仇的。」 其實朝露心裡也認為周若枝對余笑冉的揣測不無道理,只是時過境遷,她也不想計較,不過是些無所謂的人,對她再也造成不了傷害了。 「好了,這一晚上你也沒落下風,不虧。」她笑了笑,回想剛才周若枝在幼兒園的問題上對余笑冉的回覆,氣勢、言辭都半點不輸人。 周若枝當時就輕飄飄地問了一句,「我窩在家久了,不大懂行情,你女兒的幼兒園一學期多少錢啊?」 余笑冉眉頭一挑,帶著揚揚得意的神情回答,「算是便宜的,一萬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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