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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王爺……」文翰林還想勸他幾句,但已下決定的鳳翔,揚手差走辛渡之後,也起身步出桌案走回內室。

  首次建言沒被鳳翔聽進耳,文翰林有些不安,看著鳳翔充滿自信的背影,他突然覺得,其實鳳翔並沒有如他自己所想的那麼瞭解自己的手足。

  在他眼中,齊王並非大仁大義者,更非以德報怨者,滅南之戰中,齊王所扮演的,純粹只是一個處處受制的上位者角色。符青峰之死,齊王沒追根究柢,是因為齊王沒有人證及物證,因此無法堂皇正大地興師問罪,更因為了三軍的和諧,齊王才能夠忍而不發。

  每個人的耐性都有底限的,在長安時,他遍交百官,不斷探測著眾人口中所有關於齊王的人與事,想藉此瞭解齊王的底限究竟在哪、他們究竟可以將齊王逼到何種程度,可他費盡心機,卻總得不到個答案,也不知還能用何種方式旁敲側擊。

  齊王將自己藏得太好了。

  戰後遭追打不得志的信王、不能出兵江南大志不能伸的晉王、領地被賜在巴陵忿忿不平的宣王,他們三者,官場上失足跌跤的模樣,他人抵都已聽過、見過,如今九江逢難,總算是有機會一探齊王的底細了,但他卻不想用此事來得到齊王的答案。

  他擔心,一但齊王自上位者變成了毫無忌憚的下位者,事情,恐怕就很難收拾了。

  下朝後親召二相與國舅會商的建羽,坐在龍椅內舉高了手中之折。

  「這是怎麼回事?」

  「啟稟聖上,盤古營暗中調動兵馬,太子意圖不軌。」上折的國舅顧史丘,自動上前稟奏。

  「真有此事?」已看過折中所奏,但不太相信太子會有此舉的建羽,低首看向其它二者。

  「聖上,守護京畿乃太子之責,兵防調度乃常事。」身為太子丈人,祿德功立即為太子護航。

  「常事?』顧史丘反唇相譏,「天下有戰嗎?」

  祿德功振振有訶地回道:「天下無戰但有災,太子調兵賑災有何不妥?」

  「殺雞焉用牛刀?」顧史丘冷冷一笑,「各地郡縣之兵已分派王太子手中以供太子調度賑災,太子手中之兵足以賑災,然盤古營兼負護衛聖上與長安京畿重責,歷代以來皆鎮守於京畿不得擅動,太子擅動兵員,若非別有圖謀,作何它想?」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祿德功漲紅了一張臉,還想再為太子開脫幾句,氣勢淩人的顧史丘立即打斷他。

  他刻意瞥向建羽,「再說,太子私自為盤古營徵兵一事,可上奏過聖上?」

  壓根就不知太子撥兵的建羽,一手撐著下頷,思索了半晌後,將目光轉向始終都未發二日的閻翟光。

  「愛卿以為呢?」

  「回聖上,臣亦認為太子用兵過當。」不打算置身事外的閻翟光,不疾不徐地說出看似中肯,實是火上加油的看法。

  隱怒在心底的建羽,將摺子扔在禦案上,掃視著這三個一直部隱匿實情未報的臣子。

  「還有什麼是朕仍蒙在鼓裡的?」調動長安的兵馬,卻無人上奏,他們可真定給足了太子面子。

  「巨不敢……」懂得適時扮推委的閻翟光,低首拱手往旁一退。

  「閻相不妨直言。」相較于與皇子們有關的二者,建羽較在意的是這個不處於任何一邊的第三者之言。

  「臣以為,太子若要證明並無不軌,就當將盤古營奉還於聖上手中不再私用。』閻翟光邊建議邊又裝作不意地抖出一些小道消息,「一直以來,太子行事乖戾,朝中早有怨言,若能梢減太子氣焰,恰可以正視聽,也好還太子一個清白。」

  建羽兩眉一擰,「朝中有何怨言?」

  「這……」他一臉為難,還回首瞧了正惡狠狠瞪著他的祿德功一眼。

  非要捉住這個良機的顧史丘,馬上接續滔滔不斷,「回聖上,太子貴為幹歲之軀,處處占盡風流,亦挾威自重。太子無論是明裡或暗裡所為之事,皆今朝中大臣敢怒而不敢言。」

  「國舅造謠不夠,現下又無中生有起來了?」與他宿怨早已深積多年的祿德功,顧不得這是在聖上面前,當場與他杠上。

  「愛卿?」不理會這兩個都懷有私心的人,建羽在他們舌戰之時直接問閻翟光的看法。

  「國舅所言,的確時有耳聞。」閻翟光又是一個躬身頷首,再次扯了祿德功一把。

  一直以來,都認為身為千歲之軀的靈恩,是個稱職也受百宮稱讚的太子,但在今夕聽聞這些不為他所知的一切後,建羽忍不住要懷疑,究竟他所知道的這個太子,與他人眼中實際上的太子,是否真同為一人。

  「都聽到了些什麼?」非要在今日弄個清楚的建羽,既起了個頭,也就隨之繼續追問下去。

  閻翟光一副有所忌憚的模樣,「若無實證,臣不敢妄言。」

  「叫你說你說就是!」捺不住性子的建羽,一掌重拍在禦案上。

  「據聞…上閻翟光吞吞吐吐,看向建羽的兩眼裡盛滿了懼慎,「朝中傳言,京畿並非在天子腳下,而是在太子眼下……」

  「放肆!」當下怒急攻心的建羽,霍然拍桌站起。

  「聖上息怒……」閻翟光慌張往前一跪,「是臣之過,流言蜚語,自是下足採信,臣不該道聽塗說在聖上面前妄言……

  「說!」建羽忿指著他,「說下去!」

  「臣不敢……」閻翟光連忙伏首在地。

  「你說!」建羽將指尖一轉,直指向巴不得能多說上幾句的顧史丘。

  早就準備好一番說訶的顧史丘,慢條斯理地補上閻翟光未說的部份。

  「聖上,長安城人人皆知,太子一手即可傾城,太子要風要雨,誰若敢忤逆,不是落得滿門皆滅,就是落得革職下獄,朝中無人敢上諫聖上,是恐太子將會對付他。」

  「聖上——」眼看太子極力想隱瞞的實情遭國舅一一攤開來,不願太子真因顧史丘而惹禍上身的祿德功忙不迭地想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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