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鐵勒 > 錦繡河山 | 上頁 下頁


  「康定宴?」

  下朝後見完許多前來拜會之同僚,卻仍是一刻也不得閒的閻翟光,來到府中特辟的密室,聆聽總是偷偷摸摸,從不正大光明來到相府的尹汗青所說的話一陣後,發覺此回尹汗青來這的原因不為哪樁,為的就是靠著漕運撈了不少錢的康定宴。

  「一旦太子得回三地、揚州與洛陽漕運之權必在太子之手,漕運總督之職亦會由太子之人取代。」收到朝中不少的小道消息之後,深感山雨欲來的尹汗青,可從來沒忘記過康定宴那顆值錢的人頭。

  「這是必然之勢。」太子若想大權一把抓,要做的頭件事,必是先將玄玉留在洛陽的根基給剷除掉。

  尹汗青不同意地搖首,「相爺可不能任它成為必然。」

  知道每回他一來拜訪,就是為轉告齊王所托,閻翟光索性不與他拐彎抹角。

  「齊王有何要求?」

  他笑了笑,慢條斯理地道出玄玉力保康定宴之因。

  「九江雖已穩定,但仍及不上洛陽富足,九江能有今日,全靠有洛陽之援,而洛陽之所以能生財,皆起於漕運。」

  「但九江不是已確定能在日後成為長江三地中的漕運中心?」若沒記錯的話,現下全國南北通商轉運,因丹陽位置較東,故大多都走九江。

  「但丹陽不願與巴陵通商,九江就少了一筆過路之費。」尹汗青攤攤兩掌,「況且丹陽已與揚州連成一氣,利用漕運東物西送至長安,因此河道漕運仍是民生重利。」

  閻翟光仍是覺得不夠妥當,「即便老夫能保住康定宴,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單是只靠漕運生財,這一點玄玉就決計拚不過比他更會撥算盤的德齡,而九江,亦不能長久倚靠洛陽。

  「這點齊王知道,亦已找出取代之計。」在重建九江且搬遷軒轅營後,為缺錢一事大感頭疼的玄玉,老早就盤算好另一條尚無人來搶的財源。

  「何者?」閻翟光想不出短期內還有何種法子能令九江生財。

  尹汗青揚起一指,「陸運。」

  「九江通洛陽?」如此一來,富利了九江,也富利了洛陽,可日後的洛陽卻是太子的,這豈不是得把掙來的錢分一半擺進太子的口袋裡?

  「還有九江直通長安。」玄玉才不想便宜了太子與德齡,「屆時南物北送,或是北物南輸,皆不必再費時繞道,更不需刻意取水路而走。」

  聽完一堆前因後果和暗示之後,閻翟光總算是弄清這一回玄玉想托的,可不只是康定宴一人而已。

  「齊王想沿途設驛站?」保人保勢不夠,玄玉還要他幫忙賺錢?

  尹汗青期待地看著任重道遠的他,「正是。」

  「齊王可都打點好了?」

  「只欠東風。」人事物資一切都齊,現下就只剩路權仍是擺不平。

  閻翟光點點頭,「老夫明日即進宮面聖。」此事有興于國,要聖上點頭並非難事。

  尹汗青提醒地拉長了聲調,「關於太子那方面……」

  「只怕再瞞,也瞞不了多久。」已有心理準備與太子在朝中分道揚鑣的閻翟光,認為只要把此事端上檯面後,就絕對不能再隱瞞住他與玄玉的關係。

  尹汗青向他拱手,「在齊王準備周全之前,還望相爺能在朝中繼續隱瞞。」鳳翔不隱不藏,正大光明的派人找上國舅,下場就是招來太子全副的警戒,故此玄玉才會力求做到表面上毫無瓜葛。

  「太子收回三地後,恐怕到時誰也瞞不了。」一旦洛陽回到太子手中,要想保住康定宴與那票異姓王,就只能在朝上堂堂正正地與太子面對面。

  尹汗青不疾不徐地補上,「那就更要趕在這之前設好沿途驛站,並且鞏固康定宴漕運總督的地位。」

  他的兩眉是愈聽皺得愈深,「齊王這是要老夫現下暗著替他佈局,再替他搶走驛站與漕運總督?」

  「望相爺能成全。」

  閻翟光重重歎了口氣,「他可真會替老夫出難題。」既不能明目張膽,又要在太子的眼皮底下瞞天過海,玄玉真以為他有三頭六臂不成?

  也覺得他所受絕非常人之托的尹汗青,雖是同情他,但還是不能不照計畫做。

  「齊王相信,以相爺之能,定能辦到。」若連他都辦不到,那朝中還有誰能說服聖上並瞞過太子?

  閻翟光撫著微微作疼的兩際,「齊王還等著你的回話是不是?」

  不情不願被踢來長安的尹汗青,努力維持住臉上的笑容不讓它變樣。

  「是。」出門前玄玉是這麼告訴他的,辦不好這回事,那就別想回九江更不用回洛陽,他就這麼一直躲躲藏藏地待在長安直到辦妥這事為止,再加上康定宴已經揚言,他要是辦不成,到時絕對會要餘丹波拿把弓對準他,叫他把那三萬兩吐出來。

  前思後想了老半天,在朝中習慣了眾臣對他唯首是瞻,也習慣了在朝上說服太子,在暗地裡擺平聖上的閻翟光,雖然認為這等偷偷摸摸的作法,實在是有違他的風格,但還是不得不挺起老骨頭,硬著頭皮接下這件強人所難的差事。

  他擺擺手,「去告訴齊王,日後,康定宴的腦袋由我保管著,而那些驛站,老夫不會讓太子分到一杯羹。」

  「謝相爺。」這下保住銀子也有家可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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