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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樂浪不斷搖首,「改日我定要同玄玉說說……」玄玉分明就知道餘丹波是什麼性子,為何玄玉非但沒告誡過他要收斂一點,反而還任他四處興風作浪?玄玉是認為他既結得了仇家就一定能解決仇家嗎?還是玄玉根本就是刻意任餘丹波去報仇?

  為人相當小心眼,且餘恨不消的餘丹波,才不管他們如何作想,一徑信誓旦旦地握拳說道。

  「下回他們要敢再動王爺的人,我定會要他們拿人頭來當代價!」他愛記仇的名聲早傳遍朝廷了,偏偏閔祿與辛渡就是不去打聽打聽,先是傷了顧長空再殺了符青峰,他們以為當年與他餘家結過仇的康定宴,是在他家門前跪假的嗎!

  「我看咱們就別找人了,還是回去較妥當。」不願讓全長安的人都知道軒轅營與女媧營結下樑子的樂浪,按下他的手欲拉他走時,他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丹波?」

  兩眼直視著院外遠處的餘丹波,見著辛渡在人群中與某人碰頭後,面色霎時變得凝肅。

  「他是誰?」順著他目光看去,樂浪不解地看著那名身著一身仕服擠在一群武將中的陌生男子。

  「非敵即友。」認出來者何人後,餘丹波大感不妙地看著正與辛渡交談的那人。

  樂浪並不看好,「依我看,日後只怕會是敵。」看他與辛渡的樣子,失勢熟識。

  眉心緊豎成一道深紋的餘丹波,在想了想後,一手按著樂浪的肩。

  「請你代我轉告王爺,我得回洛陽一趟。」

  樂浪詫異地問:「現在?」

  「對。」他邊應著邊回頭對身後的顧長空背話,「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

  顧長空苦著一張臉,「可是……」

  「慢著。」樂浪在他急於走人前拉住他,「你不留下來參加玄玉大婚?」

  不能等的他搖首,「我得先代王爺找個人。」既然辛渡都已替鳳翔找上人了,他的動作可千萬不能慢于辛渡。

  「什麼人?」從沒看過他那麼緊張的樂浪,也被弄得有些不安。

  餘丹波深吸口氣,「對付敵人的人。」辛渡有他的張良計,他也自有他的過牆梯,只是……

  只是他很不願去求人。

  為了玄玉,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他還是得馬上啟程趕往洛陽,去見見那名多年未見的老同窗,並且讓那名比他更沒良心的舊友,狠狠敲他一筆竹杠。

  對自己大婚一事不若旁人那般熱衷的玄玉,在皇后娘娘親自擇定大婚日期後,幾乎是在遭人自辦公的書案上拖下,送入皇宮中準備時才想起自己大婚一事。

  接下來一連串緊鑼密鼓,每日每時都經人準確安排計算好的日子,忙碌的玄玉記得並不是很清楚,事實上,一直都與袁天印有所聯繫的他,整顆心都懸在袁天印派人所帶來的隻字片語間,反倒對眼前自己的婚典不怎麼在乎,至於那名袁天印親自所為他擇的王妃,在皇家婚典過後宗廟入譜之前,他甚至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

  她姓莊,名喚冬卿,乃前朝朝散大夫之女,這是他站在皇家宗廟親眼所得知的名字,除此之外,他對這名齊王王妃,一無所知。

  歷經過大婚種種陣仗與朝中賀宴之後,終於帶著新王妃回府的他,這夜在寶親王冉西亭的安排下,在府中再次為登門祝賀的長安百官設下喜筵。

  齊王滅南有功,宴上自是冠蓋雲集,不只長安城內的高官們皆到宴,城中獲帖的仕商名流也無一缺席,將齊王府內外擠得水泄不通,不想讓玄玉在洞房花燭夜就這麼一直被絆在宴中的袁天印,在夜色已深但賓客還不肯離府時,找來冉西亭與顧長空設法讓玄玉自宴中脫身,這才讓連續忙了數日的玄玉,終於有機會喘口氣。

  在步向新房時,累得有些不分西東的玄玉邊走邊想,這類磨人的大婚陣仗只一回就夠受的了,想當初他在攻南時,也從未如此疲憊過,但當他在來到新房,見著內室裡還有個坐在榻上等著他去舉稱揭蓋的新娘之時,他才想到他還有一關未過。

  命退房中婢女與下人,玄玉繞過紅燭高燒的桌案,走至身著一身喜服、戴鳳冠、冠披紅紗的新娘面前,站了一會後,直接以手揭起她覆面的紅紗,但在那時,就著身後燭火的光影閃爍,他見著了在她衫袖外的手上,那只反射著燭光的玉鐲。

  不置信的眼眸停滯在鐲上許久,他忙不迭地看向等待著他的冬卿,柔美的臉龐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恍然中,他想起了素節那日倚在樂浪懷中,將玉鐲贈給他時神秘的笑。

  紅紗自他的手中掉落至地,低首怔看的玄玉,深感顫動地坐至她的身旁,拉來她戴著玉鐲的小手,黑眸無法自她的面容上離開,難以言喻的感激,盛滿了他的心中。

  雖然他不知道,袁天印究竟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這只玉鐲,而袁天印又是如何在眾帖中尋到這名玉鐲的主人,但在他握緊了冬卿交至他掌心的小手時,他知道,為了素節、為了袁天印,他絕不會輕易放開這雙手,無論未來如何,也不管將會經歷多少風雨,他絕不讓樂浪的憾事在他身上重演一回。

  遭他一瞬也不瞬,瞅著瞧的冬卿,微緋著臉,垂下雙目,靜看著他牢握住她的大掌。

  「你叫冬卿,冬天生的?」未將她放開的玄玉,以另一手輕抬起她的臉龐。

  「冬末。」

  他看向皓腕,「這只玉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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