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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分清了嗎?」只想得到答案的玄玉並沒有心情與他說笑。

  「末將絕不會拿戰事當兒戲。」遭他一瞪,餘丹波當下站直了身子正色以覆。

  「記住。」將希望全系在他身上的玄玉,殷殷向他叮囑,「你的勝敗,不僅是左右楊軍的生死。」戰敗事小,他這個大元帥可被貶被罰,但他可不願因為戰敗而失了餘丹波這名大將。

  「末將明白。」余丹波沉聲向他承諾,「末將,定不讓大元帥失望。」

  連續下了數日的大雪,在這日終於停歇,只是密佈天際的烏雲,始終都沒有散去。

  依令欲誘盛長淵出城的辛渡,在正午時分率軍前至採石城城前叫戰後,一如所料,知道其中有詐的盛長淵,絲毫不予理會辛渡的叫戰執意不率軍出城,眼看著奉命行事的辛渡恐將錯失良機,女媧營上上下下所有軍員皆開始擔心,貽誤戰機的辛渡,是否真會被餘丹波砍下人頭。

  早就料到盛長淵會有這等反應,成竹在胸的辛渡並不似他人那般憂慮,在數度叫戰未成後,辛渡命人將女媧營中戰俘推至前線,將遭捆綁的戰俘們排成十十橫縱,並在他們的腳前插上半炷香,只有腳前的香一燒盡,即派人砍下戰俘人頭。

  時間緩緩進行至午後,在辛渡又推出第三波也排成十十橫縱的戰俘們準備上前時,再也無法容忍辛渡如此殘殺戰俘的盛長淵,終於主動開啟城門率軍出戰。

  依餘丹波所言,女媧營在日落之前,只許勝,不許敗。

  軍員數勝於伏羲營的女媧營,要勝盛長淵,並非不可能,因此不想給餘丹波任何可以降罪藉口的辛渡,一開戰後即下令全軍強攻,再次展現進攻南國西南之時的驍勇,讓原本只想退敵的盛長淵,不得不傾其全力應戰,並在辛渡漸漸率軍往前推進之時,將另一半安排在城內留守的南軍調出城來以退強敵。

  等到另一半南軍出城兵援盛長淵,回首看向西方天際的辛渡,算了算時辰後,命全軍佯裝有懼于南軍支援的大軍,緩慢地開始後撤並派出箭伍進行斷敵,可只有南軍有意不追,即立即棄退,改派出騎兵伍步兵伍全力搶過城門,摸不清楊軍究竟欲進欲退的盛長淵,在辛渡采虛為敗實為進,以退為進之策的他,未免辛渡將攻下城門,在日落之前,南軍一改保守戰風,猛烈攻向楊軍。

  日落之後,只許敗,不許勝。

  如辛渡所願,日落之後,盛長淵總算展開追擊。在此同時,率兩萬輕騎的燕子樓,所有騎兵皆換上南軍服裝,於日落後繞至採石城背後開始進行切斷採石供輸的任務。

  把挑大樑機會讓給女媧營,伺伏在採石兩側的伏羲營與軒轅營,在辛渡佯敗退抵至據點之後發動助攻,紛自南軍左右兩翼殺人,這時的女媧營迅速依計止追,調頭反擊。

  中計了。

  赫然發現到這一點時,盛長淵已遭楊軍三營困在採石城外,知道他們目標在奪下採石的他,急欲率軍退回採石,卻在黑暗的夜空裡,驚見採石城內所冒出的火光。

  透過火光的照耀,飄揚在採石城城下四周的旗幟上,皆寫了「餘」字,遭到調虎離山的盛長淵這才明白,眼前的楊軍三軍主在消耗南軍,而突襲採石的餘丹波,則主在斷其後路失其退璩,眼下處於四戰之地的南軍,竟在他一時的不忍下,成了楊軍生吞活剝的對象。全員盡出的楊軍,兵員數遠在南軍之上,眼睜睜看著當初他用在對付德齡奪回採石的戲碼,如數奉還至他的身上,重新上演,在心中不斷責怪自己太過輕敵的他,豁然明白了那日德齡在率軍退出採石之時,究竟是何等心情。

  如同當初德齡所做的一般,下令全軍突圍的盛長淵,也只能讓採石再次回到楊軍的手裡,在全軍被滅之前,盡可能在戰場上找出縫隙殺出重圍,只是在這突圍的過程中,深感歉疚的他,在戰地的火光中,親眼看著由他一手打造出來的南軍遭到楊軍殲滅。

  突圍後的南軍數,僅只是出城的南軍數的一成,付出龐大代價的盛長淵,在夜深落雪的時分,沉痛地閉上眼再次下令。

  「退回丹陽……」

  丹陽。

  子時方過,戒嚴的丹陽城,城內百姓皆已在雪色中入睡,駐守在太子府府前的士兵,在一輛官車緊急停車于府前時,迅速上前拿下夜半擅闖太子府者,在火燭的映照下,當士兵們看清來者後,眾人皆有些愕然。

  夜半闖府欲見太子的光祿大夫嚴無涯,身著一身朝服,苦苦央求守門士兵們放行之後,急於見太子的他,在沖進門檻內時,還因庭內雪水而摔了一跤。

  「殿下!」身系重任的他,在前往太子寢殿時,邊跑邊扯開了嗓子。

  「大人止步。」候在寢殿外頭的侍官們,在他欲踏上殿廊時將他給攔下。

  「本官得即刻面見殿下!」再次遭拒在外的嚴無涯忙不迭道出來意。

  「殿下已歇息了,大人明日請早。」

  「殿下,光祿大夫嚴無涯求見!」一刻也不能等的嚴無涯,在試圖闖入但卻被侍官們合力架離廊上時,奮力推開眾侍官,兩膝重跪在雪地裡,朝殿內大喚。

  「大人……」深感為難的侍官們,知道自採石返京不久的太子,這些日來深受箭傷之苦,好不容易,宮人才說殿下今夜終於睡著了,實是不願讓他去擾了殿下的睡眠。

  「殿下?」寢殿裡的侍官,在榻簾內的玉權被吵得下了榻時,忙不迭地替他披上禦寒的毯子。

  「叫他進來。」知道光祿大夫絕不會無故夜見,滿面疲憊的玉權,推掉了身上的毯子,改揚手命一旁的宮人幫忙穿衣。

  「殿下!」終於得以入殿的光祿大夫,急奔的速度連通報他的宮人都追不上。

  「何事?」強打起精神的玉權,坐在案旁接來宮人所呈上的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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