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鐵勒 > 匣裡龍吟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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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外頭遠觀的乞兒,在玄玉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後,便在多名親衛防備的目光下,不客氣地大步來到玄玉面前。 「有事找我?」面帶笑意的玄玉,先是自袖裡掏出了一綻紋銀,而後打量起這個似乎是沖著他來的乞兒。 「有位大叔叫我轉告你一句話。」收下銀兩後,一聲不吭的乞兒終於開了口,但他這一開口,同時也引來了玄玉滿腹的狐疑。 「哪句?」 乞兒打量了四下一會,而後靠上前小聲地一字不漏背出,「今晚不能睡,這一睡,會要人命的。」 坐在一旁,聽完乞兒的話,登時挑高了兩眉的冉西亭,滿頭霧水地問。 「這是什麼意思?」沒頭沒腦的,這句話是誰叫他來說的? 「就這樣?那位大叔沒說些別的?」玄玉揚起一掌示意冉西亭別多話,而後再自袖中掏出另一枚紋銀,賞給那名攤著掌心討賞的乞兒。 「沒了。」年輕的乞兒下巴一揚,扭頭就大剌剌地朝客棧大門走去。 兀自撫著下頷沉思的玄玉,在心底不斷揣摩著那句話的話意,才大略地推敲出一半時,方才那名離去的乞兒卻又突地複返,再次回到了他的跟前,自髒汙的袖中掏出一團揉皺的紙團給他。 「那位大叔還要我將這個交給你。」 拈過紙團的玄玉,在乞兒離開後,慢條斯理地攤平皺成一團的紙張,兩眼定定地凝視著紙上所寫的二字。 映月。 「這又是什麼意思?」湊過頭來一塊觀看的冉西亭,怎麼也猜想不出這二字所代表的涵義。 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玄玉忽地揚首看向客棧的後院,在院中瞧見了某種東西後,腦中原本猶有不解之處霎時解開。 他以指輕彈著紙張,「看來,似乎有人早已料到,咱們這一 路上是不會安寧了。」 冉西亭驚怪地揚著眉,「這樣你也看得懂?」這簡直就是猜謎嘛。 「懂。」玄玉安然地笑笑,抬指朝親衛統領一勾,在彎下身來的統領耳旁附耳說了一陣後,就見統領重重一頷首,立即帶了幾名親衛離去。 「你都吩咐了些什麼?」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的冉西亭,邊拈著長須邊看著神態怡然自得的他。 「脫身之計。」 *** 秋夜寂然,星辰緩緩遊過天川。 漫走在靜夜大街上的打更人,方敲更過子時,更聲過後,隨著打更人的步聲遠去,夜,似乎更深沉了些。 徒留幾盞燈火的客棧,殘燭映著紙窗,映出幢幢人影,一眾疾快矯竄而過,直上客棧二樓廂房。包括玄玉、冉西亭、顧長空,以及一眾親衛的廂房房門,驀地遭人重重踹開,房門甫一敞,每間廂房立即射進了數十隻快箭,箭雨稍停後,一群蒙面的黑衣人緊接著手荷大刀進入房內,舉刀齊砍向床榻,登時被褥裡的綿絮,在瑩瑩燭光下四處飛揚。 當燭光反射的燦白刀光照亮了廂房,坐在廂房對面另一座客樓房頂上的冉西亭,一手緊摟著顧長空的臂膀免得掉下屋簷,一手邊抹去額上的大汗。 「果然是刺客……」幸好玄玉機靈,早發覺這座客棧不對勁,不然這下就慘了。 顧長空也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要我還躺在那張床上的話,只怕我現下不是已被插成了箭豬,就是被剁成了肉塊……」 「咱們運氣好,事先就有人向咱們通風報訊。」涼涼待在簷上看戲的玄玉,笑笑地撫著下頷。 冉西亭直搔著發,「那位有先見之明的高人到底是誰呀?」到底誰這麼好心救他們一命啊? 「說不定……」想得比較多的顧長空,不禁要懷疑,「玄玉,你想那個替咱們報訊的,會不會就是謀刺咱們的主謀?」 「倘若他要謀刺咱們,又何需多此一舉?」玄玉倒不這麼認為,在簷上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衫,「走吧,這裡不安全。」再過不久,那些撲了個空的刺客們,恐怕就會將整座客棧翻過來了。 顧長空沒好氣地問:「整座客棧全是刺客,能走去哪?咱們就連客棧大門都走不出去!」瞧瞧下頭等著宰他們的人有多少啊?恐怕就連只蚊子也飛不出去。 「誰說的?」臉上一派從容的玄玉,不以為然地咧出一笑,隨後一馬當先地躍下房頂,顧長空看了,也只好揹著半點功夫也不懂的冉西亭跟著一塊躍下。 藏身在院中樹叢與假山間走了一陣後,整座客棧裡裡外外,四處皆是一手高舉著火炬,一手端著利器在尋找他們的蒙面黑衣人,而客棧的兩處出口,也皆被堵住,無路可走的顧長空,翻著白眼問著在前面帶頭的玄玉。 「好了,現下要往哪走?」 「那裡。」放低了音量的玄玉,在院中找到了一口水井後,抬手一指。 「水井?」在他身後的一干人等,先是瞧了瞧那口井,而後又面面相覷。 來到井邊後的玄玉,微笑地探首看向井中。 「這就是映月。」唯有水才能映月,而在這座客棧裡,能夠映出皎月的地方,就只有這口水井了。 隨著他一道看去,不明所以的顧長空與冉西亭,皆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枯井?」 「快走吧,追上來了。」在院中的火光逐漸朝他們這邊來時,玄玉先是命幾名親衛躍下枯井,又支使了其它親衛去辦他所交待之事,然後一手推著猶豫不決的冉西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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