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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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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永華終於將話鋒導入主題,並與楊馨以接力的方式,將那段讓博家近二十年來一直活在憂慮恐懼的陰影下,令他們心力交瘁的往事,娓娓道來。 「所以……知雨,你願意嫁給耿軒吧?你會救他一命的,是不是?」說出真相之後,楊馨最急切想得到的,莫過於姚知雨的認同及首肯。 然而,相較于博氏夫婦的心急如焚,姚知雨卻一臉呆滯,緊抿著唇無語。 她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任何的想法,唯一的情緒就只有憤怒和羞恥! 憤怒來自于傅耿軒從頭到尾對她的刻意欺騙,而羞恥則是因為自尊受創…… 「知雨,你回答伯母呀!你怎不說話呢?」楊馨握緊姚知雨的小手,一觸及那冰冷莫名的低溫,不祥的感覺襲擊著楊馨的胸口。 「知雨!你倒是說話啊!」傅永華也焦急的催促。 姚知雨輕輕推開楊馨的手,不知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們,只能轉過身去。 他們愛子心切完全沒錯,但是,這樣的方式卻已經嚴重的傷害了她! 這一年來,她傻傻地、不知不覺一步步落入傅耿軒設下的重重圈套。 從一開始的認識,到漸漸接受他、喜歡他、習慣他,進而愛上他,並且完整地交付了自己,但她做夢也沒想到,到頭來這竟是一場騙局。 只因她是他的「貴人」,所以他才來招惹她! 多麼諷刺啊!向來防衛男人的她,居然會敗在傅耿軒這個大騙子的手中。 他並非因為她有多美、有多好,才接近她、愛上她,而是聽信了命理之言,怕自己命喪於二十九歲生日,所以要挽救自己的生命。 原來,她姚知雨的最大「功用」,就是幫他延年益壽罷了。 是,她當然不希望他莫名其妙的死掉,但細想他的所作所為,她姚知雨在他心中究竟算什麼呢? 她不希罕自己有什麼「幫夫運」的命格,也不層于披戴「貴人」光環,她只希望傅耿軒娶她,純粹是因為相愛至深、渴望長相廝守,而不是因為她對他有增福添壽的作用,以及那些道聽塗說、沒有正確答案且似是而非的「利用」價值。 倘若她真的因此而嫁給傅耿軒,與古老傳統中的心理作用大於實質作用的「沖喜」又有何分別? 自始至終,他的真心何在?有目的和利益為前提的接近,怎能算是愛? 就算他愛她,可他自私自利的出發點不是太可惡了嗎? 不,她不能接受!她非但不能接受,甚至是後悔…… 後悔與他相遇、相識、相愛的一切一切,包括昨夜她款款情深地為他許下此生願用生命捍衛及實踐他們的愛的承諾。 那句「我願嫁給你」,在充滿虛偽與欺瞞的真相之下,她決定收回── 「不,我不能。」低啞的聲音與黯然的表情,表露了姚知雨對真相的抗拒與在意。 「你不能?知雨,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傅氏夫婦一驚,不敢相信心中已認定近二十年的媳婦,竟會說出那般無情的話。 「我不能嫁給傅耿軒。」 「為什麼?!知雨,到底為什麼你不能?!」 「因為他騙我,我要的是無條件愛我的男人,而不是帶著目的而來。」姚知雨勇敢抬眼迎視傳氏夫婦,話畢,她微行個禮,隨即轉身回工作室。 別怪她無情,是傅耿軒太可惡,他傷了她的自尊心,也徹底摧毀她卸下所有防衛,準備愛他一輩子的決心。 「知雨!」傅氏夫婦徒勞無功地呼喚…… 所有的誠懇與坦白,居然是換來姚知雨對傅耿軒的憤怒與不諒解,這真是博氏夫婦始料未及。 晚上十點左右,傅耿軒終於從忙碌中抽身,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問候他心心念念的愛人。 在空間的限制下,一整天累積下來的思念都只能先藉由熱線傳遞。 思念來得緊,他也願意夜半來天明去,每天南北往返而無怨言。然而他恨不得朝朝暮暮,她卻一切以他的安全為考量,不許他在連續工作日裡來回奔波幾小時,就只為了與她相聚幾小時。 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候再撥。 足足兩個小時,他的手機一直傳來這兩句堵住他殷切的思念,激起他危機意識的電腦語音。 第一次,他覺得是意外,第二次,他仍舊認為是意外,第三次已經不能說服自己這種情形不奇怪。 姚知雨從來不會不接他的電話,無論她在做什麼、身處何地,就算是洗澡,她也會在事後立刻回覆他的電話,從沒漏失過他的任何一通電話或訊息。 今晚太不尋常了! 他撥了近百通的電話,最後只得撥去她住的公寓管理處詢問,而得到的答案是「姚小姐平安無事,已經在休息了」。 請段予書幫忙探視,也只得到姚知雨在對講機中以「已就寢,不方便開門」為由,打了回票。 種種反常的情況,在在都在告訴他──她出事了! 他再也無法隱忍,不禁朝她飛奔而去。 第八章 正當他決定南下嘉義時,手機響了起來,以為是姚知雨回電,他興奮地打開電話接起,彼端卻是父親的聲音,異常沉重且吞吐。 「耿軒,我和你媽媽今天去找知雨,滿心以為她會答應我們這門婚事,沒想到她,她……」 「爸!你們去找她做什麼!」他心一沉,約略猜出他父母的出現,就是姚知雨拒接電話的原因! 「你和知雨的婚事一直定不下來,我和你媽媽都很心急!所以我們就將事情的始末告訴知雨,心想她跟你交往了將近一年,與你一定有相當程度的認識跟感情,她沒道理拒絕嫁入我們傅家,救你一命,沒想到……」 「沒想到她拒絕了,是嗎?」傅耿軒氣怒中發出無奈的一聲冷笑。 父母沒想到姚知雨會因此拒婚,他卻早有預感,那正是他遲遲不敢向她坦白的最大因素! 畢竟一開始他的心態確實可議,而他父母的心態更不用說,比他還更誇張。 「是啊,她竟然拒絕耶……我和你媽都搞糊塗了,她怎麼會拒絕呢?」傅永華在電話中摸了摸頭,對於自己和妻子所犯的錯依舊恍然不知。 「爸、媽,她沒有拒絕。她本來昨天已經答應要嫁給我,婚期我們也商量好,可是如今你們一插手……」什麼都完了! 哎!他千交代、萬交代要他們別插手,可他們偏不聽。如今不只父母多年的希望落空,連他都有罪受了! 父母親一生為他這個兒子犧牲奉獻,是無可挑剔的好父母,但他們卻也是毫無預警的將他從幸福天堂,直接推到地獄的「推手」。 不知者雖然無罪,但卻免不了讓人怨懟。 「耿軒,你的意思該不是我和你媽搞砸了你本來已經談妥的婚事?」平地一聲雷,傅永華在電話彼端倒退三步。 「是啊,爸。我還來不及告訴你們好消息,你們就不客氣地告訴我壞消息。」博耿軒在電話裡幽幽歎了口氣。 「耿軒,對不起!爸爸不知道……」博永華直覺反應就是向兒子道歉,但又知道歉於事無補,而且兒子沒有貴人老婆相助,將有性命之虞──他們就快要失去兒子了! 天啊!他們竟弄巧成拙,親手搞砸兒子已然安排好的終身大事!真要他們夫妻倆自責、後悔到死。 「爸,別說了,我現在要趕去嘉義。」傅耿軒匆匆掛斷電話,直接上路。 「好、好,你快去,你快去,你快去……」博永華對著已經斷線的電話,茫然地連聲應和。 傅耿軒無法準確的想像姚知雨的後續反應,只知道她一定很生氣,光是她一整晚不接他的電話,就足以確定她對他一定有相當大的誤解。 當他站在姚知雨的家門外,已經過了淩晨一點,縱然他有鑰匙可以直接進門,但為了不嚇到她,他仍然先按門鈴告知他的到來。 是他?還是段予書再度受託來訪? 聽著鈴聲急躁的響了幾回,躺著床上的姚知雨只是定定盯著牆板,不為所動。 不論是誰來,她都不想見。 但若門外是早上才離去,現在又開了幾小時車程,千里迢迢而來的傅耿軒,他又怎會輕易死心呢? 而她,又如何忍心? 一顆心拉扯著,在見他與不見之間,舉棋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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