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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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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是毫無頭緒,該怎麼探詢她和路林的事呢?何況他還沒弄清楚路林跟他父親的關係,是否如武宏父親所說的那麼單純。 「路悠……」曲衡望著海的遠處,輕聲喊了她一聲後,卻又停止說話。 「啥事?」路悠將薄外套攏緊,春天的夜裡還是很有寒意的,更何況是海邊。 「你……生長在怎樣的家庭?為什麼金錢對你如此重要?」曲衡問道。實際上他也很想透過別人的答案來尋求自己對於「金錢」二字的迷惑。 路悠看了看他的側臉,覺得他好像有心事,如果他想聊天,那麼就陪他聊聊。 「我啊,有一個很悲劇性的家庭,我家的經濟狀況一向不好,爸爸嗜賭如命,一輩子在賭場進出,其實我看過我爸年輕時的照片,他很帥、而且神采奕奕。」 曲衡將視線鎖定在路悠臉上,她回憶父親時,嘴角微微上揚,眼光閃亮,是淚水在打轉所造就的晶瑩,很美。 「我相信很多孩子都會把自己的父親當成偶像,兒子認為爸爸是英雄,女兒會把爸爸當成未來白馬王子的模範,但我從沒有那種感覺。」 「是嗎?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白馬王子?」 「總之不會是你這一種的,我討厭你這種紈絝子弟型。我喜歡學者型,跟那部老電影『越愛越美麗』裡面那個成熟又深情的男主角一樣,成熟穩重又不乏熱情,你啊!連邊都沾不上。」 「尊重一點,現在四下無人,你不要太過分。」曲衡恐嚇意味濃厚。 「你很卑鄙呢!」 「路悠,通常一個男人那樣正經八百的問你——」曲衡掐住她的下巴,故作嚴肅的說:「就是希望你說,就是他這一型。」 「那太虛偽了。」 曲衡氣結,算了,這帳以後再結清。「然後呢?你的父親和母親怎麼了?」 路悠真不懂曲衡這個人,他到底對什麼有興趣?話題跳來跳去的。 「我跟媽媽感情非常好。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直到媽媽去世。我不知道別人對自己五歲時會有什麼記憶,但我卻很清楚記得,有一次媽媽把一顆煮熟的、溫溫熱熱的紅蛋塞在我的手心裡。她的雙手冰冷冷的包握著我的手,親著我,對我說『寶貝,今天是你五歲生日,媽媽祝你生日快樂。』那時候,我的手心是熱的,手背是冷的,好奇特的感覺。這矛盾的感覺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掉。」 曲衡知道那種內熱外冷的感覺,那種矛盾就像他小時候有一次突發奇想,將幾顆薄荷巧克力溶在熱牛奶裡,第一口喝下去,他差點吐出來,因為薄荷的涼和牛奶的熱明明互相排斥,卻又已經不得不溶在一起,那種矛盾的感覺使他厭惡。 當他認識路悠第一秒開始,矛盾的感覺就一直纏著他不放。 他終於知道,矛盾的感覺或許令人無所適從,但卻是最容易刻入人心、讓人遺忘不了。 「從有記憶開始,我每天都看見媽媽流淚,我不懂為什麼一個像女王一樣漂亮的女人,每天都在哭。」 路悠正努力和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奮戰…… 「到我長大懂事後,媽媽告訴我,爸爸會那麼頹廢是因為遭受到挫折,讓他對人性失望。」路悠說到這兒,淒然的笑了一下,鬥大的淚珠就這麼滾下來。 那一顆淚珠,像顆炸彈,瞬間將曲衡的心猛然炸了開來。但是路悠卻若無其事的,或說故作堅強,大方的用手背拭去。 跟那天的放聲大哭相較,她今夜的淚水實在美得懾人,美到令他窒息。他一向不喜歡女人哭泣,可此刻他卻為她的淚深深感動著。 「我高中時媽媽就去世了,媽媽給我最深刻的記憶,就是她那雙蘊藏淚水的眼睛。」 「跟你一樣。」曲衡情不自禁接著說。 路悠又微微笑了一下,不回應他的油嘴滑舌。 「你爸爸呢?」曲衡問,重點來了。 「我那好高騖遠、想一步登天、一夕致富的老爸,唉!」路悠不太好意思說下去,那畢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你知道他年輕時做什麼事業嗎?」曲衡持續刺探著問。 「聽潘其胥他爸說,我爸從沒努力認真的做過什麼事業,除了……」 「除了什麼?」 「跟你爸爸倒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投資過開採金礦。」路悠說著,不免覺得不好意思而笑起來。「同樣挖礦,你爸爸挖出一片天地,我爸爸卻是自掘墳墓。」 曲衡有點震驚,她竟然那樣形容自己的父親? 「如果那時候我爸認識你爸就好了!一起挖的話托你爸的福,多少分一點,對不對?雜誌上說你老爸富可敵國耶!你們家一定有錢到爆!」路悠開玩笑之中還夾雜著諷刺。 曲衡這下確定,路悠對她爸爸曾經跟誰合夥開礦的事完全不知。那麼她就一定不知道他家金庫裡有一箱屬於她爸爸路林的金條了。 「然後呢?他放棄挖礦之後呢?」 「聽說意志消沉就東混西混,可能從那時候開始進出賭場的吧!」 「所以你努力賺錢幫他還賭債嗎?」如果是這樣,故事性就普通多了。社會上多的是扛家債的人。 路悠笑了笑。「其實他找了個多金又多情的老公給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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