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曲(30)_田婈

三十

　　申蔚祈被「唯一」這兩個字給震懾住，心痛和窒息的感覺交替衝擊著他。他望著她美麗的眼眸，含淚的樣子楚楚可憐，但在淚霧之下卻是她對他的冷絕與無情。

　　「你走吧！施夢荷，但是你必須知道，今天只要你一轉身，就是我從莫名其妙恨你，變成理所當然恨你的開始。」說完他的臨別贈語，他傲然鬆開她的手。

　　施夢荷一被釋放，就立即被徐耕達摟入懷裡，他萬般憐惜地檢視著她的手腕，一邊往外走。

　　好一個濃情蜜意的畫面！

　　申蔚祈只是佇立在原地，無意識握緊雙拳，忿忿地目送兩人離去，不敢相信她真有勇氣離開他，愛別人去。

　　在他離不開她時，她卻走了。

　　襖熱的夏季還沒結束，纏綿的情歌他再也唱不下去。

　　「你真的跟申董事長分開了？他願意放你走？」蔓蔓以為施夢荷跟申蔚祈即使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也必是纏纏綿綿到老死，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分開？！

　　「蔓蔓，你不覺得我這樣的選擇才是正確的嗎？我以為你會為我高興。」

　　「高興？你拋棄申董事長，卻叫我為你高興？我辦不到。」蔓蔓搖頭，大大地不苟同。

　　施夢荷對好友的反應一臉疑惑。「難道你真要我沒名沒分被他包養一輩子？你明知我想從良的。」看來她想從蔓蔓這邊得到鼓勵，很難。

　　「你太沒耐心了，小荷。我真的對你很失望。」蔓蔓語重心長地再搖一次頭。

　　「我以為你希望我幸福。」

　　「我當然希望你幸福，可你太自私，只想要自己幸福，卻似乎從沒替申董事長想過，他要的幸福是什麼？」

　　施夢荷頓時啞口無言。

　　她倒是真的從來沒替申蔚祈想過，她甚至不知道他渴望擁有什麼樣的幸福？她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只是一味要求他給她「名分」，她的所作所為根本不是互體互諒的表現，而是無理取鬧、貪心且苛求的自私鬼。

　　「小荷，真正的愛情不該是這樣的，或許申董事長在某方面是傷害了你，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你前世欠他的呢？」

　　「蔓蔓，這……」

　　「小荷，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講也講不明白、說出來也不知道誰會相信的，但我也告訴過你，人與人之間相遇、相知、相愛、相恨都是有因緣的，你只要相信我一句話——你和申董事長不可能就這樣算了，你上輩子欠他，這輩子卻不還他，那麼我跟你講，你們下輩子還有得纏、有得受呢！」

　　「蔓蔓，你這樣不公平，你擺明瞭就是站在蔚祈那一邊嘛！這實在是說服不了我。」

　　「我承認我偏向申董事長那一邊。你再聽我一句，我是不會無緣無故站在他那邊替他說話的。」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是你前世欠了他。」蔓蔓慢條斯理地說下結論，表情出奇平淡。

　　聞言，施夢荷失笑一聲。「這……我還不知道你還會通靈呢！」

　　「我不會通靈。」

　　「那麼……」

　　「那麼就是，如果你硬要嫁給徐耕達，我口頭上、表面上送你一聲祝福，但是老實跟你說，我不看好你們。」

　　「唉！蔓蔓，好不容易有人要娶我，你怎麼這樣「唱衰」我啦？」

　　「我沒有，我只是預言。」

　　「這下又變成預言家了。」施夢荷沒好氣地瞟她一眼。

　　蔓蔓撇了撇嘴角，似笑非笑。「好吧，就這樣了，等你們婚期確定的時候記得跟我講一聲。」

　　「我會的。」施夢荷應著，兩人的談話沒再繼續，她就告辭了。

　　蔓蔓倚在門口目送她搭電梯下樓後，她又搖了搖頭，並大聲歎口氣。

　　這對前世情仇未解的戀人啊！明明相愛為什麼又要在今世蹉跎呢？必要時，她會為申蔚析出頭的。只是現在時機還沒到……

　　申偉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哈！這真是笑話。」

　　申佳秀拿著一份報紙攤在申蔚祈面前。「哥，你果然是睿智的，若非你及時懸崖勒馬，這樁笑話就會發生在我們申家！」

　　徐氏企業繼承人徐耕達即將擇日迎娶酒店公關

　　八卦雜誌上鬥大的標題映入申蔚祈眼簾，他冷漠地拿起報紙看了下內容，隨即氣怒地丟回給申佳秀。

　　「申佳秀，好好幹正事去，別盡拿些無聊的八卦來煩我！」

　　「哥！莫非你還在想著她？！拜託！她想從良就讓她去從良，徐耕達當你的替死鬼是他活該倒楣，你該慶倖施夢荷的「變節」……呃，我是說一個在風塵闖蕩那麼多年的女人若還懂得什麼叫貞節，那也夠資格登上報紙頭條成為大新聞了——」

　　「你夠了沒？！」申蔚祈先是咆哮，後是冰冷的命令。「你給我滾出去。」

　　眼見大哥被她激得臉色鐵青，申佳秀倒是很有自覺地閉嘴。

　　反正那女人自動離開了大哥，她已經很放心，當下就決定不再囉嗦，免得將大哥氣死，她乖乖退出辦公室。

　　施夢荷是真要嫁給徐耕達了！

　　難道他真不阻止嗎？他甘心坐視她移情別戀、嫁做他人婦嗎？只差一點點他就可以告訴她，他不想離開她，她根本不應該那麼迫不及待投入別人懷抱。沒將愛說出口，並不代表他沒感情，她非得用這種「變節」的方式逃離他嗎？

　　在看見那只戒指時，他該鎮靜下來將它拔下還給徐耕達，然後把施夢荷帶進屋裡，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告訴她——他不再在乎她的出身，也不管會遭遇到家人多大的反對，他都要跟她在一起，他的愛一開始就存在，只是他不曾想清楚；他更已拿定主意要將她明媒正娶……

　　總之，他當時就該將自己一切一切的感情與愛意毫無保留地灌進她受傷的心，而不是任由徐耕達英雄救美般從他手裡將她帶走。

　　他真的失策了！如今放她一走，他長久來為她心痛、牽掛，該怎麼平反？難道只能認栽？不，認栽不是他申蔚祈的作風。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