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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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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膝嶽這陣子反覆思索所得到的一個結果,他終究沒辦法只愛一個女人的軀體。 沒有加注靈魂與感情的肉體關係,竟是比他自己想像的還不適合他。 他試過很多次,每次一碰觸她,他就提醒自己只需將精神集中在她曼妙的軀體上就好,卻每次都在棲息她的發間或肩窩處時,動搖了信念。 在她的幽香與一顰一笑間,瓦解了所有偽裝的邪惡。 他無可控制的想要知道有關於她的一切,更是如偏執狂似的在乎她的思想和感受,尤其渴望當他們交融時,她的心也是與他緊緊相貼。 他對她滋生的感情,讓他故作獸狀的粗糙矯飾再也騙不過自己的良心。 他要愛這個讓他此生初次心動、宛如經過海嘯襲擊般震撼他靈魂的女人! 他或者未曾尋覓過這樣的女人,但他遇上了,卻是無可言喻的熱愛。 而這份熱愛,是否到頭來會全數被他心中的陰影所掩蓋? 這他目前不肯再想。 「我希望你永遠都這樣對我。」鐘語歡笑眯眯的,一臉崇拜和愛慕。 「我也希望,不過……」實在不願意提滕峰,但此行目的卻是與他息息相關,滕嶽的內心感受著實複雜。 「為什麼你這麼在意你哥哥?」鐘語歡眼神裡有畏怯,但她還是忍不住小聲的問了。 海上的風是那麼強勁,好幾隻海鳥逆風振翅飛著,卻被吹得頻頻後退,在空中傾斜而顛顛顫顫,讓人不忍卒睹。 滕嶽有所感觸,竟覺得他跟海鳥有相同的難處。 「我的哥哥滕峰,是個很優秀的人,他的個性雖然近乎孤傲,但正直嚴謹,完全遺傳我父親的風範,我父親像欣賞自己一般欣賞著他,我從小到大都是在父親帶著為大兒子驕傲的眼神中度過的。」滕嶽的眼神放空,內心為海鳥的處境而隱隱作痛。 隨著海浪拍擊,也隨著滕嶽的敘說和空洞的眼神,鐘語歡心底產生一波又一波的悸動,以及伴著悸動所產生的深處迴響。 她情不自禁的攀住他手臂,看似無意義的動作,但卻讓兩人短暫交會的眼神多了一絲溫暖的火花。 「我不嫉妒我哥哥,相反的,我頗為敬愛他,但他確實是從小到大阻擋在我眼前的莫大陰影,你若問我是什麼原因造成這種感覺?我只能說,也許是一個渴望被父親重視,卻總是得不到正面回應的小孩,心靈受創之下的彆扭反應吧?」 滕嶽說完,倒是笑了一笑,眼前的海鳥還是進三步退兩步的往前飛著。 滕峰,是逆風,而海鳥的翅膀,是他的心。 他想飛進父親的眼裡,而風削弱了他的力量,卻渾然未覺。 「你的母親呢?」鐘語歡有預感這會是個傷心的話題,但她想瞭解他呀! 「我還在繈褓之中,大概五個月大時,我母親就去世了。我父親也沒有續弦,我和我哥都是保姆帶大的。」 滕岳說起母親除了淡淡的遺憾和感傷之外,倒是沒太多的情緒,比起父親的冷落,想像著逝去母親的慈愛,卻使他得到更多的精神慰藉。 「你……辛苦了。」鐘語歡張開雙臂將高大的他,抱入自己小小的懷裡。 「這……沒什麼。」滕嶽的聲音有點顫抖。 「如果沒什麼,又怎會因為畫中人有可能是你哥哥,你就這麼防著我呢?」鐘語歡倒是不忌諱的直說出來。 「你說到重點了。」滕嶽拉開她的擁抱,兩眼凝視著她。「這就是我最不能釋懷的一點。」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一如之前我所強調的,如果畫中人是我哥哥滕峰,那麼我和你將不再有任何的可能在一起。你的夢中情人若是滕峰,我絕不會因為我愛上了你,就委屈自己當他的替身或是影子。」這是他一貫的堅持,不論他到最後會愛她多深,他都將喊停。 鐘語歡當然知道他的想法,他幾乎是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或強調他的信念。 「滕嶽,不管結果如何,你在我心目中絕不會是任何人的影子,夢也好,畫也罷,就算他們不是你,我還是愛你。」認清自己的感情之後,鐘語歡更想鞏固彼此的關係。 「所以我們必須再做一次協定。」 「協定?」 「如果畫中人是滕峰,我們一定要分手。」 分手?不!她不想分手! 聽到分手兩個字的這一刻,鐘語歡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滯了,好似跟在那兩字後面來臨的是世界末日。 「我不要,我絕不分手,你不愛我,我也要跟著你,你因為愛我而痛苦,那麼我寧願你痛苦。」愛已深種,她不可能應允他這份協議。 雖然她對夢中情人的感情既深刻又長久,但眼前是她愛滕嶽。面對這份愛,她不能任他說分就分。 滕嶽聽見她一反以前對夢中情人的堅持,而且變得處處以他為重,他有點動容了,但他很快的用輕忽的笑容來遮掩自己內心的悸動。 她寧願他因愛她而痛苦,也一定要他愛她?而不想讓他離去? 這是她對愛的專制,是吧? 他很想讓她專制下去,但他的自尊心不容許。 「我希望到時候,鐘小姐你還是要有擔當一點,不能再耍賴。現在不明不白,我讓你賴著,那沒話說,事情若真是我們所不樂見的,那我是不允許你再死賴著我了!我是不替人背黑鍋的。」 說她是黑鍋嗎?這好好先生有時也挺傷人的。 「溫柔的滕嶽可愛些。」鐘語歡沒直指他此刻的無情看起來有多麼討人厭,卻讓他立即明白,此情此景,佳人深情款款,他該溫柔以對。 「滕嶽可愛的地方不只是溫柔而已。」會讓她一一發現且身歷其境的!滕嶽爽朗的張口大笑。 「笑起來更可愛了!」鐘語歡熱情的攀住他的頸子,踮起腳尖,盡其可能的想要與他眼鼻嘴相近。 滕嶽低俯著頭,與她四目交接,火花四起,滿臉皆是柔情。 他不再渴望飛進冷漠父親的眼裡,此際,他只想享受佳人眼中的愛意。 在夢破碎前,他要愛!用盡自己的全部力量愛她一回! 基於辛家興熱情的待客之道,滕岳和鐘語歡捨棄了原先租住飯店的打算,而住進了秋夕畫廊頂樓五間套房的其中一間。 套房視野遼闊,太平洋美景盡收眼底。 「辛大哥,可以讓我們把畫搬到房裡來嗎?」鐘語歡一落腳,便迫不及待的提問畫的事。 「搬到房裡來不好吧?小心日照會將畫破壞。」辛家興微笑的說。 「你不希望你的夢中情人被太陽給荼毒了吧?」因著醋意,滕嶽忍不住嘲諷她一句。 「當然不希望。」鐘語歡回答得十分正經,而且有點緊張。「可是我想研究那幅畫耶,怎麼辦?」 「我已經將畫搬到另一間獨立的收藏室,這鑰匙給你們。」辛家興早有準備應付鐘語歡的要求,他將鑰匙遞上。 「辛大哥,謝謝你!」鐘語歡欣喜若狂。「你真的設想得很周到耶!」又笑又稱讚的,兩隻眼睛很不安分的發亮。 她的平常舉動,看在滕嶽的眼裡卻莫名其妙成了招蜂引蝶。 「鐘小姐,春情蕩漾喔?」滕嶽略微側著身子,在她頭頂上冷冷說著。 「什麼?」鐘語歡抬眼一看,一雙銳利的眼睛在她臉上放射冷光,嘴裡一絲笑意,竟是那麼邪佞。 「走了!辛大哥很忙,你不要浪費人家時間。」滕嶽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往房內走。 「我今天不算太忙,我帶你們去收藏室……」辛家興熱心帶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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