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浣紗 > 無緣夫很纏人 | 上頁 下頁
十四


  她一心一意希望能和心愛的男人建立一個溫暖的家,貧窮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能互相扶持。但沒想到渴求已久的愛情卻換來這種下場,教她情何以堪!

  他們兩人甚至私下交換結婚戒指,發誓這輩子要永遠在一起……如今想來多荒唐可笑啊!到頭來,這男人只是把她當作玩具而已,玩膩了就隨手丟棄。

  她記得自己是一路哭著回到臺北,直到步出臺北火車站之前,她才奮力抹去臉上所有的淚水,堅定地告訴自己……紀書庭,以前那個愚蠢的自己,已經死了,徹徹底底地死了!往後的你,是堅強、無人可以打倒的紀書庭!不准再犯同樣的錯,你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她再也不相信男人,更不相信見鬼的愛情,她只相信自己!

  她發誓有朝一日要成功,再苦都要成功,要為自己爭一口氣,沒有人可以再看輕她。

  「你沒有想過吧?」齊禦麟的眼神很複雜,帶著屬於男人的滄桑。「一向高高在上、罵我是窮小子的他,竟低聲下氣哀求我,求我想辦法勸你回家。他點出我們兩人都不願面對的真相……那就是,我們都還沒滿二十歲,要學歷沒學歷,要經歷沒經歷,又躲在偏遠的台東鄉下,根本找不到薪水穩定的好工作,又如何維繫一個家庭呢?

  「你父親要我替你多著想一些,想清楚我們要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是否甘願過著貧困的日子,直到生下小孩,再為了孩子的奶粉尿布或學費更加焦頭爛額,這樣不但會害了我們,更會連累小孩。」

  齊禦轔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的話宛如當頭棒喝,狠狠敲醒了我,讓我看清了自己的莽撞。沒錯,我很愛你,愛到可以為你死,為你做任何事。但,可笑的是,那份愛可以當飯吃嗎?可以換來一包米嗎?我的愛無法給你稍有品質的生活,不要說買房子了,我連一個比較像樣的地方都租不起,只能租一個簡陋的小套房安置兩人。」

  他的眼神飄渺而悲傷。「我再三考慮,終於狠下心決定跟你分手,苦,我一個人吃就夠了!我希望你能回到學校繼續完成學業,享受年輕女孩應該有的青春歲月。可我也明白,倘若對你說實話,好強的你一定不會答應分手,你會堅持陪我一起吃苦。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繼續拖累你,因此,我必須對你說出最殘酷的話。」

  是這樣嗎?父親當年真的去找過齊禦麟,求他勸她回家完成學業?紀書庭臉色忽青忽白,無法在短時間內消化這麼多震撼的訊息。

  這麼多年來,她深深地恨著齊禦麟,恨他為何突然對她翻臉無情,冷漠地要求分手,無視於她的淚水。

  在台東時,她原本也想外出找工作,但齊禦麟堅持要她留在家裡好好念書,準備明年重考大學。他自己則到附近的工廠工作,連周休二日都捨不得休息,另外去一間超商做兼職,只要有賺錢的機會,再苦他也接。

  那時聽到他講出那些無情的話,紀書庭只覺得天崩地裂,眼前的一切都瓦解了。她甚至懷疑他可能是在工作的場合認識其他女生,移情別戀,所以才忍心趕她走。

  居然是因為父親私下找過他……這是真的嗎?仔細想想,其實很有可能,畢竟她是家裡唯一的孩子,父親就算表面上再威嚴,還是很在乎她的。

  當她回到臺北暫住友人家,父母開始不時打電話叫她回家吃飯,紀書庭也舍不下年邁的雙親,固定時間會回家陪爸媽。但她從此沒有再拿過父親的餞,知道了賺錢的辛苦,她連出國念書都不肯接受爸媽的資助,堅持靠自己完成夢想。

  好亂、好亂、太亂了!她的腦袋亂烘烘的,亂到無法思考,只剩下嗡嗡嗡嗡亂叫的雜音……她頭好痛,只想先找個地方躲起來,讓自己慢慢沉澱心情。

  如果齊禦麟說的是實話,那麼,當年的分手還是他用心良苦安排的?倘若不是他這麼無情,她也不會揮劍斬情絲,毅然揮別過往,回臺北重拾書本發憤苦讀,甚至申請到獎學金出國深造,展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她可以相信這個男人嗎?真的可以嗎?她的頭更痛了,到底他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齊禦麟心疼地看著旁徨的紀書庭。「你走之後,我就發誓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成功,以實力向你父親證明……我有足夠的條件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吃苦。」

  他的眸光綿遠深沉。「我發狂地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時當四十八時來用,不想吃也不想睡,每天就是工作、工作,拼命工作!有一次甚至拼到胃出血,昏倒被同事送到醫院,被醫生嚴重警告要住院休息。但是夜裡,我還是偷偷溜出醫院,一邊開車一邊吃止痛藥,一路開夜車南下,只為了一大早出現在客戶面前,繼續拼業績。」

  紀書庭聽著,一顆心狠狠地絞痛著。

  天啊,他不要命了嗎?怎麼可以這麼虐待自己的身體?他……真的讓她好生氣!不管是當年分手的時候,還是這一刻。他就只會惹她生氣!

  「我要力爭上游,不管有多苦多累,只要一想到分手時你滿臉的淚,我就會更嚴厲地鞭策自己,不准自己休息,一定要儘快成功。終於,我交出去的成績受到高階主管肯定,一路栽培我,還送我到德國的總公司接受訓練。在德國,我歷經別人無法想像的艱苦磨練,但我的心意從來沒有改變,現在,我已經有資格回來找你了。」齊禦轔輕描淡寫地說著,語氣滿不在乎,像足在講別人的事。

  紀書庭臉上已經無法冉維持冷漠的表情,原來……這十年來他也不曾忘了她,始終把她放在心底最重要的角落。

  她想假裝不在乎,但該死的,眼底的淚意一直凝聚。可惡……他真的好糟糕,就只會惹她哭。

  他真是個壞男人,很壞、很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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