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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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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羚把下唇咬出一條血痕來,她必須這樣才能阻止自己開口。她也不想如此對待褚凱傑,但……老天!太亂了,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要她如何接受? 在台東,當她遇到蒙妮卡時,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被瞬間毀滅了,她沉入深不見底的黑洞中,絕望又悲哀。但,當她來到巴黎後,竟聽到褚凱傑口口聲聲地說愛她,說要娶她為妻! 她要怎麼想?她又能怎麼想? 唯一的答案是:褚凱傑是因為責任這兩個字,他只是想對她肚子裡的孩子負責。 但她不要這樣!為了孩子而娶她,這對她是最大的羞辱! 好煩啊……皖羚苦惱地抱著頭,卻聽到敲門聲,然後,吳意琴走了進來。 「皖羚?」她臉上的表情很小心。「你……呃、你是不是又跟褚凱傑吵架了?」 皖羚愣住,幽幽地垂下眼睫。「你怎麼知道?」其實那也不算吵架,因為只是她一個人在發飆,唉…… 「我剛剛在走廊遇到他,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那沉重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吳意琴歎氣。「你是怎麼了?為何一直跟他爭吵?皖羚,我最瞭解你了,我知道你是愛他的,如果不是愛他,你不會在知道懷孕時,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也不會到巴黎來。現在,褚凱傑向你求婚了,你為什麼要一口拒絕,而且還屢次給他臉色看,一副巴不得把他趕走似的?」 我是想把他趕走,我希望他離我越遠越好……皖羚臉上一片茫然,眼神卻無比心疼。「唉,意琴,我知道自己糟透了,我不該一再對他亂發脾氣。但事隋的變化真的太快了,我沒有辦法在短時間之內應付這麼多狀況……」 她更無助地道:「三個月前,我陷入前所未有的絕望和痛苦中,整個人像是被烈火焚燒著。我以為褚凱傑只不過是在戲弄我,他根本不在乎我,他嫌棄我一如嫌棄他以前的那些女人。但,當我來到巴黎又遇到他,而且讓他發現我懷孕後,他居然立刻向我求婚,還對我百般呵護……我……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我不想『母憑子貴』,不想拿肚子裡的胎兒當武器……」 她深愛肚子裡的孩子,不想把孩子當成逼婚的武器。她希望孩子是愛情的結晶,只不過,她真的不敢確定,她跟褚凱傑之間,存在的真的是「愛情」嗎? 「你是在作繭自縛!」吳意琴不贊同地搖頭。「身為女人,我可以瞭解你的感受,我知道你要的婚姻必須是以愛情為基礎的,如果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愛你,你絕對不會答應的!但,皖羚,我真的認為你應該對褚凱傑公平一點,你應該給他機會,聽聽他的解釋,你不該先人為主地認為他對你好,只是因為這個孩子。」 看著皖羚動搖的表情,意琴更進一步地分析。「對!我知道你很在意他為何一直沒出現,你認為他本來是想躲避責任,並不想再見到你的。但,如果褚凱傑真的是那種無心無肺的混賬,他會一直寫信給你,甚至邀請你到巴黎來嗎? 「他身為YSL的首席設計師,不可能丟下服裝發表會的工作不管。倘若今天他是一個對工作不負責的男人,那麼他也不會對愛情負責!」 我知道……皖羚苦澀地在心底低歎。這些道理她都知道,可是,真的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自從遇到褚凱傑後,她的心情就像是坐雲霄飛車般,忽高忽低、沖衝撞撞。她整個靈魂都飄了、亂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數日後,臺北。 儘管褚凱傑一再挽留,皖羚還是硬逼著吳意琴為她辦好出院手續,不顧追到機場的他,硬是搭上飛機回臺灣。 回到故土後,皖羚先回臺北收拾東西,並向老闆娘告長假。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心理上的累。她沒有辦法再偽裝堅強地待在臺北,她想回東部老家休息。 是的,她真的必須好好地休息,而且,她想安心待產,待在老家把孩子生下來。 在臺北停留一夜後,她茫茫然地揮別意琴和老闆娘,有如游魂般地搭車回到故鄉。 走出台東火車站,搭上一輛計程車。熟悉的海風迎面吹來,皖羚的淚也在眼眶打轉。這麼熟悉的海水味道、蜿蜿蜒蜒的花東海岸線……這裡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是她的故鄉,有屬於她的味道。 她再度回想起在巴黎看到褚凱傑的新裝發表會時,她必須緊緊捂住唇,才能阻止自己不在眾人面前失態痛哭。她看到褚凱傑送給她的禮物——他們兩人之間最最珍貴而私密的記憶。在台東的晴空下、星光下,他和她之間的呢噥耳語、點點滴滴 要司機將車開到海邊後,皖羚下了車走到沙灘上,燦爛的陽光讓她雙眼微眯,心弦慢慢地揪成一團。 好漂亮的海水,在豔陽下閃閃發光,波光粼粼!褚凱傑以他的作品來禮贊花東海岸線、禮贊她的故鄉、禮贊他們的愛情。而她……她該以什麼心情來看待這一段愛情? 她……又該對褚凱傑怎麼辦? 顫抖的手慢慢取出背包中的那本畫冊,那是她堅決上飛機時,褚凱傑在無奈之餘硬塞給她的。 是服裝設計的手繪稿!在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途中,皖羚像是著魔般,一張又一張地看著褚凱傑的手繪稿。每一張圖稿背後都可看出濃濃的愛意,只有擁有愛情的人才能創作出如此完美的作品。他以全心全意的愛來完成這次的發表會,因為,這是要送給她的禮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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