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浣紗 > 沙灘上的結婚蛋糕 | 上頁 下頁


  屆時,她不但會離職,還會搬出這個他為她購買的套房。除了自己原本的東西外,她不會帶走任何他贈與她的珠寶或名牌服飾,她會走得乾乾淨淨,就好像她的生命裡根本不曾出現過這個男人,她要把兩人的記憶狠狠地從心底連根拔起……

  然後逼迫自己忘掉這個讓她癡迷的男人,忘掉他的一切,到時她再也無法枕著他結實寬闊的胸膛、握住他溫暖的手、聽到他低沉的嗓音……一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好像得了怪病似的,正銳利地疼痛著。

  即使如此,她還是要離開,她會把自己的離去當成他最好的結婚禮物,至於他的婚禮她當然不會參加,也沒資格參加。熱熱的水氣佔據了她的眼眶,單是想到將來要離開他,她就熱淚盈眶,覺得心臟好像被挖了一個大洞,那等到真的要離開時,她真的可以承受嗎?芸箏緊緊握住雙拳,咬牙告誡自己― 你可以的!不管到時有多苦、多心痛,你都要決絕地離去,絕對不能介入他的婚姻!

  唉,不要再想這些了,還是趕快去準備早餐吧,下床前,芸箏不忘再望了他的睡顏一眼,才躡手躡腳地下床,把家居服拿到浴室換上後,悄悄離開臥室。

  這個套房位在臺北市的高級地段,管理嚴謹、安全無虞,還擁有一房一廳和一個廚房,很是豪華,但老實說,芸箏並不在乎住在什麼地段,也不需要很大的坪數,只要有廚房她就很開心了,這樣就可以常常為他下廚準備他最愛吃的食物了。

  芸箏利落地煮了咖啡後,開始做他最喜歡吃的吐司夾蛋,她知道東輪吃吐司不喜歡用烤的,喜歡用平底鍋煎得兩面金黃,而且蛋也不能全熟,全熟他就不愛吃,這些小細節她通通牢記在心。

  做完吐司夾蛋後,又煎了兩片火腿,原本還打算做一盆清爽的色拉,不過打開冰箱一看,才發現沒有做色拉的食材了,唉,她最近太忙了,都沒有時間去生鮮超市補貨。可是只吃這樣,對他而言好像有點少耶。。

  對了,黑糖饅頭!

  芸箏靈機一動,突地想起東輪很喜歡吃附近一個眷村伯伯賣的黑糖饅頭,每次只要她買回來,他一定吃光光,不像其它食物,偶爾還會剩下。

  「趕快出門幫他買饅頭好了,那家饅頭店的生意很好呢,晚一點去搞不好會賣光光。」

  打定主意後,芸箏趕緊拿起擱在沙發上的厚外套穿上,側臉看了下窗外,外面好像很冷,於是她又圍了條圍巾,才拿起錢包匆匆出門。

  下樓後,剛步出大樓,她就被迎面而來的寒冽冷風嗆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哈啾、哈啾!」好冷喔,氣象報告說這幾天寒流來襲,今天感覺比昨天還冷呢,芸箏抬頭看了下街上的溫度顯示表,天啊,居然只有六度!街上的行人不多,但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圍巾、手套、口罩、毛線帽一應俱全,要上樓去拿口罩和毛線帽嗎?不行,要是饅頭賣光了怎麼辦?這樣東輪就吃不到他最喜歡的食物了。

  「不怕不怕,跑一跑就不會冷了!」她趕緊小跑步,彎入巷子內直奔饅頭店,大概是天氣冷吧,平常總是大排長龍的饅頭店今天並沒有很多人排隊,不到五分鐘,芸箏已經順利買到她想要的黑糖饅頭了。

  呼,真的好冷喔!寒風呼嘯中,她冷到整個身軀都在發抖,趕緊又小跑步回家,鑰匙才剛插入門鎖裡,大門就從裡面被打開了,已經穿好西裝的樊東輪一臉焦急地看著她。

  「一大早的,你跑哪去了?」醒來後沒看到她,他好擔心,看到桌上的咖啡和吐司夾蛋也沒有心情吃。

  芸箏凍得鼻尖都紅了,卻很開心地揚起手裡的提袋。「我去買饅頭啊,你最喜歡的那家黑糖饅頭喔!」

  樊東輪無法置信地瞪著她,抓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指尖凍得幾乎像冰塊。「你一早出門,就是為了幫我買早餐?」

  「因為你喜歡吃,所以我就去買了啊,哈、哈啾!」她又打了個噴嚏,糟糕,頭好痛,該不會是塊感冒了吧?畢竟她的體質很虛弱,平常就很容易感冒,吹到冷風更是不妙!「來,我們快來吃早餐吧,就是要熱熱的吃才好吃。」

  看著她開心的小臉,樊東輪突地一陣惱怒,抓過她手上的提袋扔到餐桌上。

  「別管饅頭了!就因為我喜歡吃,你就在寒流來襲的清晨跑出去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他的眉宇間染上風暴,語氣也變得更加嚴厲。

  芸箏錯愕地愣了下,他為何這麼生氣?望著他冷酷的臉龐,芸箏又打了個咚嗦。「沒、沒有為什麼,我就是想對你好……」

  這兩年來她一直是這樣無怨無悔地付出啊,一切以他為主,只求看到他開心,難道……她現在連為他付出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不需要,你不需要做這些事!」他的一字一句都像尖銳的箭,狠狠射穿了她的心。「別白費心機了,不管你做得再多,我對你還是不會有任何感情的,更不會改變我要跟別的女人結婚的事實!」

  芸箏的心揪緊了下,她壓根兒沒有這樣想過啊,他為何要誤會她、傷害她?刹那間,公雲箏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腳下的世界彷佛開始崩裂,還來不及反應,樊東輪已經抓起車鑰匙,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砰的一聲推門出去。

  芸箏呆傻在原地,覺得窗外的凜冽北風彷佛破窗而入般,凍結了她的心、她的靈魂、她的感官,把她變成一尊最冰冷的雕像。

  只是,雕像也會流眼淚嗎?她撫了下臉上滾燙的淚水,覺得心真的好痛、好痛……

  樊東輪挾著滔天怒焰,搭電梯一路直達地下停車場,坐上自己的跑車後,怒潮還是在胸臆間翻騰。他狠狠地捶了下方向盤。「笨蛋!真是無可救藥的笨蛋!天氣這麼冷,她為什麼還要冒著寒風跑出去?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

  想起她冷到發白的小臉、冰冷的指尖,他的胸口突然一陣揪緊,他討厭這種心疼的感覺,更害怕早上起床時,找不到她的那種驚惶。

  他一直告訴自己黎芸箏沒有那麼重要,她只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女人,不可能左右他的情緒。

  他自認是最冷血無情的,尤其在歷經母親發瘋後,整顆心就好像被冰霜重重包圍,變得無比冰冷,也無比堅固,絕對不會被任何人影響。

  不過,其實令他手足無措的並不是怒氣,而是黎芸箏宛如暖流般的笑容,她永不停止的關懷、她眼底的萬千柔情……儘管他極力抗拒,但那道暖流還是涓涓滴滴地滲入他的心房,令他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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