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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最可恨的是——他還不肯道歉!

  那天晚上,翊羚撞見他和伊麗絲擁吻後,氣得打了他一巴掌,並飆車回到自己在天母的住宅,只傳了則簡訊給鄧肯傑——分、手!把我的衣服和私人物品全扔了,我不會再見你,王八蛋!

  她恨得七竅生煙,以為鄧肯傑至少會登門道歉,甚至哀求她回家的。

  但,沒隔天,他打了一通電話給翊羚——「你必須道歉。」他劈頭就說。

  那時胡羚正在和鐘協理討論一件大事,一接到他的電話,她便示意協理先暫停,走出會議室,找了個隱密的地方繼續講電話。

  「我為什麼要道歉?鄧肯傑,你不覺得愧疚嗎?你跟我約好的事忘得一乾二淨,明明說好下午四點前回來,卻讓我苦等到半夜。而且,你還跟伊麗絲鬼混!你明明知道我最痛恨男人劈腿了,居然還這樣對待我?」

  「遲到的事,我願意先道歉,是我失約。但是,我絕對沒有跟伊麗絲亂來,也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所以,你也要向我道歉,你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這件事有關男人最重要的尊嚴,他是很愛她,但不代表他就能允許她亂賞他巴掌!

  「我絕不道歉!」翊羚氣炸了。「你都跟她抱在一起當街熱吻了,那還不算對不起我?是不是一定要我抓奸在床才算?鄧肯傑,你的道德尺度還真可笑啊!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說完,她憤怒地切線,他的電話又打進來,翊羚乾脆直接關機。

  她以為鄧肯傑會繼續打電話給她、來公司找她,或是去她天母的住處等她,結果,沒有,什麼都沒有。整整一個月,自從她拒接他的電話後,他也跟著消失了。

  以前翊羚晚上十點就會關手機,現在為了他,她刻意二十四小時都開機。但,卻沒有任何一通屬於他的來電。

  他沒有到公司找她,整個人像是徹徹底底地由人間蒸發了般。

  翊羚又怒、又氣、又沮喪,恨恨地敲著方向盤。「好,算他厲害!他也鐵了心要分手是不是?很好啊,反正既然他對不起我,就絕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不來糾纏我算他識相!」

  嘴巴說著瀟灑的話,但翊羚知道自己嘔死了。她恨他為何不繼續來電?恨他為何不來公司找她?難道他都不想見她?不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好好睡嗎?

  她更恨他為何要分手……雖然說,分手是她提出來的,但,他應該明白她只是在生氣啊!他為何不好好地來解釋消弭她的怒氣,為何不為兩人的感情多做一些努力?

  為什麼?曾經如膠似漆、愛得難分難舍的,現在卻說分手就分手,他都不會有一絲不舍嗎?他真是鐵石心腸!

  還是,其實他巴不得她趕快提出分手,因為他早就跟伊麗絲暗通款曲,他已經厭倦她了,覺得跟伊麗絲在一起比較快樂,所以她主動提出分手,其實正中他下懷,省得他兩地奔波,日正嗎?少了她這個礙眼的女人,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伊麗絲在一起,兩人出雙入對,不知有多甜蜜吧?

  是這樣嗎?鄧肯傑早就跟伊麗絲亂來,他早就厭倦她了嗎?分手對他而言是最大的解脫,他現在快樂得很,正跟伊麗絲耳鬢廝磨嗎?

  翊羚快被自己的問題逼瘋了,腦袋裡出現好多好多的畫面。他現在很幸福嗎?正跟伊麗絲在親熱嗎?對於她,他真的沒有半絲猶豫或不舍嗎?他不會感到傷心難過,感到惆悵茫然嗎?他不覺得自己的心被挖了一個大洞嗎?

  「笨蛋、笨蛋!只有你這個無可救藥的白癡才會覺得自己的心被挖了個大洞,才會覺得這一個月的時間好難熬,像是行屍走肉!他春風得意,擁著新歡,快樂得很,不知有多麼車福美滿呢!可惡,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翊羚又恨又怨地望著十二樓的窗口,覺得整個人好像被丟人漩渦中,她一直掙扎,卻還是筆直地墜入黑暗地獄裡,看不到半點光亮,四周好冷好冷,吸入鼻間的全是蝕骨的寒氣。

  她想沖到樓上去找鄧肯傑,問他為什麼要背叛她?但她做下出來,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做出這麼丟臉的事。他都以實際行動宣告要分手了,她還去找他,豈不是自取其辱嗎?

  可是……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見他啊!

  這一個月的冷戰對她而言就像是酷刑,她分分秒秒都在思念著他,想他想到心弦發痛、想他想到無法成眠、想他想到好想哭……

  她痛恨自己的沒出息,居然會對一個不忠的男人如此依戀,仿彿少了他,她就生了大病,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堅強獨立的女人,一直以為自己夠冷靜,但失去他後,她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堅強,一點都不乾脆。她好軟弱,每天只會失魂落魄地瞪著電話,等他打來。

  她倔強地抬起頭,不讓眼眶裡快要氾濫成災的淚水落下來。

  「我可以撐過去的,可以的!蘇翊羚,你有出息一點、堅強一點!不准去找他,更不准打電話給他!像他那種狼心狗肺的混蛋,你應該慶倖自己及早擺脫他才對!沒錯,你會熬過來,很快就可以忘記這一切的!」

  不能再繼續在這裡逗留了,倘若他看到她的車,豈不是要笑話她?他會笑她拿得起、放不下,笑她對他難分難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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