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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要他把對她的感情慢慢收回去,甚至將那份愛移轉到其他女人身上,那麼當那一天真的來臨,當她倒下,甚至病故時,荻峰就不會發狂、不會心碎、不會生不如死。

  淚水滑落臉頰,沁翎不在乎地把它拭去。就讓她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讓她獨自流光所有的眼淚吧!今生是她福薄,她沒有福分留下荻峰,更沒有福分成為他的妻子,跟他白頭偕老。

  那麼,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趁傷害還沒擴大之前,離開他。她不要在日後看到他痛苦,看到他因她的病而寢食難安,她不要他陪她走那段最艱難坎坷的路,不要他為她流淚。

  他是她的荻峰,是她以生命、以靈魂來愛的男人啊!打從孩提時代開始,她就無可自拔地迷戀他、愛著他。她不是沒有其他追求者,但那些男人對她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們不是荻峰,他們沒有他英俊爽朗的笑容,沒有他深邃闐黑的眼瞳,沒有那股令她迷戀且依賴的氣質。

  就因為深愛他,所以她怎麼捨得讓他痛苦?怎麼捨得教他因她的病而日夜煩憂呢?

  沁翎拉開窗簾,淚眼迷蒙地望著漆黑的夜空,虔誠地合掌祈求。「如果……如果我還可以許下一個願望的話,那麼,我最大的心願是——求你讓荻峰快樂吧!我們兩人至少要有一個人是幸福的、快樂的,請將所有的幸運降臨在他身上吧!求求你……」

  第六章

  數日後。

  下午六點,詹宜瑛正收拾著辦公桌時,一旁的許秘書突然挨了過來。

  「詹姐,我有一個問題憋好久了,一直很想問你耶!執行長是不是……跟衛小姐吵架了?」

  正在整理公文的詹宜瑛雙手一頓,看著許秘書。「為何這樣問?」

  「嗯……因為真的很奇怪啊!」許秘書低聲道:「執行長和衛小姐兩人是出了名的恩愛,簡直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不管任何場合都會同進同出。可是啊,衛小姐上個星期就回國了,這幾天卻沒看到她來公司,最奇怪的是,執行長的表情也鬱鬱寡歡,臉色一天比一天沉重,尤其今天更是凝重,那表情好像……好像被倒債好幾千億似的。我從沒看過那麼恐怖的表情,就算前幾天在處理健身房倒閉的危機時,他看起來也沒那麼憂煩。」

  詹宜瑛臉色一沉,許秘書卻沒發現,自顧自地說下去。「唉,也許我的形容詞用得很奇怪啦!不過啊,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執行長這幾天的心情很壞。他雖然不會亂發脾氣、亂罵人,可光是那股詭異的氣息就讓人退避三舍了。今天下午我拿廠商資料進去給他時,看到他站在窗前沉思,那表情既孤寂、又悲傷,仿佛承載了難以言喻的傷痛。唉,連我看了都好難過、好想撲入他的懷裡,更想撫平他的傷痛喔!怎麼有人捨得讓這種超級美男子傷心呢?」

  呵呵,一想到可以撲入帥翻了的執行長懷裡,許秘書就心花怒放,樂得暈陶陶的。雖然她快結婚了,跟未來老公的感情也很恩愛,不過帥哥人人愛看,她只是純欣賞嘛!

  許秘書好奇地追問:「他們兩人真的吵架了嗎?不然,只要衛小姐人在臺北,就一定會天天到『春天廣場』來的啊!那些專櫃小姐都笑說,其實最熱愛『春天廣場』的人就是衛總監了,她連電梯前擺設的花束都會親自調整呢!她連續這麼多天沒來,真的好奇怪,一定是小倆口吵架子吧?」

  詹宜瑛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別亂猜!你應該知道執行長最討厭有人亂造謠或搬弄是非了。我要陪他出去了,你趕快打電話叫司機把車子開到門口。」

  許秘書吐了吐舌頭。「是,知道了。」

  拿起皮包,詹宜瑛臉色僵硬地走向電梯。荻峰還在會議室,他交代過,要她先到樓下等候,他馬上下樓,再跟她一起去醫院。

  關於衛沁翎住院的事,荻峰視為最高機密,沒有向外人透露,因為他不想讓媒體大肆渲染,進而影響衛沁翎的心情。所以,他也只帶著她這個機要秘書前往醫院。

  進入電梯內,裡頭的鏡子反射出她因嫉妒而扭曲的五官。她憤恨地在心底咒駡著:衛沁翎啊衛沁翎,你真是全天下最可恨的女人!為什麼你就是有辦法教他為你牽腸掛肚、為你茶飯不思?為何他對你如此癡心、如此執著?

  詹宜瑛每天都會陪鷹荻峰到醫院,所以她知道衛沁翎這幾天想盡辦法冷落荻峰,她常常裝睡避不見面,甚至跟袁育翰出遊,教鷹荻峰等她等到三更半夜。

  詹宜瑛冷眼看著這一切,她等著看好戲。她認為像荻峰這麼頂尖出色的男人,絕對無法忍受衛沁翎的無理取鬧,更無法忍受她另結新歡,他應該會在盛怒之下解除婚約。

  可是沒有。

  這幾天,詹宜瑛親眼看到不管衛沁翎如何找碴跟他大吵大鬧,或故意跟袁育翰玩到三更半夜才回來,荻峰都沒有發怒。他以無比的溫柔和耐性來面對沁翎的無理取鬧,他從不對她惡言相向,他無言地承受著所有的壓力和負面情緒。

  可誰都看得出來鷹荻峰越來越沉默了!

  他粗黑的濃眉總是緊攏著,似乎凝聚著千愁,原本就低調 的他變得更加寡言了,沒有衛沁翎在他身邊,他常常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就算人在辦公室,複雜的眼神也總是飄得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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