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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不哭!不准哭、不能哭!珀懿狠狠地告誡自己。抬起下巴,把眼底的熱霧逼回去,她刻意冷淡地說:「你不必跟我說這些,反正,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只是陌生人罷了。」

  「去他的陌生人!」鷹荻翔惱怒地反駁,發燙的手捧起她的臉蛋,闐黑幽瞳深深望著她,試圖勾引她的魂魄。「我知道我是個大笨蛋,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有個女孩曾把她的心交給我,可愚昧的我卻不知珍惜,反而殘忍地傷害她。珀懿,原諒我,我知道錯了。你一離開西雅圖,我就後悔得想宰了自己。我一直悄悄注意著你的動態,我知道你回到臺灣工作,也知道你後來又去考空姐,有關你的一切,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沒有勇氣馬上來找你,因為……」

  把額頭抵住她的臉頰,他深深歎息。「……因為我是一個混蛋!我深怕自己沒有資格再度擁有你,我無法原諒自己把你傷得那麼重。所以,我才會默默地在暗中守護你。接近你的家人不是謀略,而是發自內心的。因為愛你,所以我也愛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我好感謝你的父親,感謝他教導出如此美好的你。」

  晶瑩的淚花在珀懿的眼底打轉,可她卻倔強地不肯讓它滴下。哼!他話雖然說得很好聽,但她不會再上當了!眼底的淚不是因為被他的話感動而湧出的,絕不是!她再也不是那個天真癡傻的藍珀懿了!

  抱著她,輕吻她雪白柔美的頸項,吻著她可愛的耳垂,鷹荻翔深情低喃道:「我想念你,想念你所有的一切,想念我們在飛機上的邂逅、想念那個紅著臉摔到我懷中的女孩、想念你堅稱我是色狼時的固執神情、想念你在亂流中死命抓住餐車不放的堅決表情、更想念你躺在我房間大床上的嬌憨模樣……老天,我想你想到快發狂了!」

  臉上沒有任何反應,但珀懿的身軀卻輕輕震動了下,纖手幾乎要緊抱住他。

  他說的是他自己的心事嗎?為何她卻覺得他是在講她?她一樣想念他,想念他的高傲自負、想念他深邃誘人的黑眸、想念他懷裡的溫度、想念他把她帶到天堂的熱吻……

  不可以!冷靜一點兒!

  珀懿搖搖頭,堅決地推開他,告誡自己下能被他蠱惑,不能再重蹈覆轍。

  她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嚴肅地間道:「我問你,除了接近我的家人外,你是否還做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如果有,請你老實告訴我,我最痛恨被人蒙在鼓裡的感覺了。」

  儘管不喜歡他擾亂她的生活,但珀懿卻不得不承認,鷹荻翔為她所做的事,的確令她動容。那麼驕傲的男人,居然會放下自尊先跟她道歉,而且為了挽回她,他還花了好多時間和精力在她的家人身上,將她父親照顧得無微不至,讓父親重展歡顏。這一份用心,她無法不感動。

  聽到她的間話,鷹荻翔的表情有些猶疑,思索半晌後道:「詠懿真的很棒,她的確擁有驚人的音樂天分,這一點,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對吧?她的音樂才華不該被埋沒。」

  詠懿?珀懿心一驚。他為何會突然提起小妹?小妹不是在紐約……等等!一個念頭突然掠過她的腦海,她想起來了,大妹說,小妹在紐約申請到全額的獎學金,可以不必再煩惱學費和生活費的問題了,難道……

  她緊張地瞪大雙眼。「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妹妹的獎學金是你……可是,她明明說那是一位華裔音樂家所提供的啊!」老天!不會吧?難道連小妹的獎學金都是這傢伙搞的鬼,而她卻毫不知情?

  鷹荻翔沉穩地微笑。「沒錯,是我拜託那位華裔音樂家,以他的名義成立獎學金的。獎金由『鷹氏集團』提供,音樂家則負責掛名。可是,有一點我必須跟你強調,那份獎學金是公開競爭的,每一位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學生都有資格爭取。角逐的人很多,倘若詠懿不夠優秀的話,她根本無法在甄試會上打敗勁敵,順利脫穎而出,爭取到那筆獎學金。」

  什麼?怎麼會這樣?珀懿真的傻了,瞠目結舌地看著鷹荻翔。

  Mygod!現在是在玩整人遊戲嗎?她只不過離開臺灣半年罷了,為何所有的事都亂了?鷹荻翔大舉入侵她的家,取得她家人的信任,老爸喜歡他、羽懿尊敬他,甚至連遠在紐約的小妹,也是用他提供的獎學金來念書的!這、這……這實在太詭異了——他竟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掌控了她的人生!

  她很想對鷹荻翔大吼大叫,很想罵他多管閒事,叫他滾遠一點兒!可不爭氣的淚霧卻佔據眼眶,心湖變得滾燙,熱熱地漫流至全身上下。

  怒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酸楚的情緒。

  他為什麼要為她做這麼多?為什麼不辭辛勞地只求再度接近她?他不但把她在臺北的家人視為至親,甚至連遠在紐約的小妹,他都費盡心思地照顧,以最不傷害她的方式,巧立獎學金的名目來幫助她們,毫不傷害她這個姐姐的自尊。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把她的感受和喜奸放在第一順位,可她不要他這樣!

  他不是冷酷無情嗎?他不是一直輕視她嗎?為何要突然對她這麼好?為何要讓她重燃希望?

  她怎麼敢再度接受他呢?她忘不了心碎的痛楚,那種屈辱,她不想再品嘗第二次了。

  臉頰濕濕的,珀懿想以手背抹去,鷹荻翔卻搶先一步按住她的手,另一手憐惜地拭去她的淚珠。「對不起,我不該再讓你哭的。唉,也許我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情人,但我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分離一年對我而言已經是最大的酷刑了,你可以用各種方式懲罰我,就是別再離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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