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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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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認得出這只銀鐲!四兄弟年滿二十歲時,爺爺都會親自畫設計圖向卡地亞特別訂制,每個鐲子的花紋都是獨一無二的,眼前這只,是屬於他的銀鐲。 但,為何會戴在她手上?母親為何會把這麼重要的銀鐲送給她? 「你……不高興?」珀懿的晶眸瞬間黯淡。「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收下這只鐲子,請你幫我還給伯母。」 她拔下鐲子,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巨大的悲哀籠罩心湖。她早該知道的啊!她早該明白他會生氣,可親眼看到他鐵青的臉龐,她的心還是好難受。 他真這麼排斥她嗎?他真這麼討厭她進入他的世界嗎?她在他眼中真是如此的不堪嗎? 她拔下銀鐲的動作沒來由地惹惱鷹荻翔,怒火猛地翻騰,他冷冶地說道:「既然都已經收了,就代表你很喜歡這只鐲子,何必還給我?」 「你是什麼意思?」珀懿看著他,水眸盛滿屈辱。「鷹獲翔,我再重複一次,這是你母親主動送給我的,不是我厚顏無恥地向她討來的,你懂嗎?」 他當她是什麼?一個毫無自尊的拜金女嗎?他以為她是那種不管用盡任何手段都要攀著他,死也不想離開鷹家的女人嗎? 「我懂,我當然懂。」他還是冷笑,犀利的眼神令人脊背發麻,寒峻的氣息讓四周的空氣仿佛也跟著凍結了。「不過,既然你這麼喜歡它,如此的『用心良苦』,你當然可以留下這只手鐲,它是你的了。」 這只銀鐲是鷹家用來送給未過門媳婦的見面禮,他很清楚母親不會輕易地將它送出。珀懿到底跟母親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他討厭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盛怒之下,他選擇了口不擇言。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承受著他輕蔑的眼神,珀懿簡直要氣瘋了,她氣呼呼地跳下床。「鷹荻翔,我不懂你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但我要明白地告訴你一件事:我一直謹記著自己的『身分』,知道來鷹家只是一場交易,只是為了要演一齣戲,因此從來沒有想過要從這兒得到任何好處。如果我收下這只銀鐲的事讓你覺得憤怒,那麼我向你道歉,但請你不要隨意羞辱我!」 他那鄙視的眼神宛如利刃般,不斷地切割她的心,她受夠了!他怎能如此地看輕她? 「你沒有嗎?」鷹荻翔跟著下床,眼眸籠罩著一層冰霜,一字一句地冷斥。「你敢說你沒有費盡心思地討好我的家人嗎?你以為籠絡我的雙親後,就可以得到更優渥的待遇,要是一個不小心弄假成真,順利嫁入鷹家的話,甚至還可以當個人人豔羨的富家少奶奶,不是嗎?」 話一出口,他立刻就後悔了。不,這不是他真心想說的話,他只是被重重謎團給逼瘋了! 他想說的其實是: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對他是否有半點真心?如果他不是鷹家的繼承人,她還會愛他嗎?她愛的到底是「鷹荻翔」這個人,還是富可敵國的「鷹氏集團」? 他更想做的是伸手摟住臉色慘白的她,向她道歉。可他說不出口,因為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認過錯…… 兩人無語地對峙,空氣沉重到令人窒息。珀懿的臉色發白,眼神由震驚、屈辱,慢慢轉變為悲傷、絕望。 她懂了,這一切都是她的錯。當初她根本就不該答應來西雅圖,不該答應他那個可笑的交易條件,更不該傻傻地對他動了心,不該愚蠢地愛上他。 是她的錯,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深吸一口氣,把淚水逼回眼眶,她不要在他面前落淚。 她好恨她自己,她怎麼會這麼傻,竟癡傻地以為有一天他終會瞭解她的真心?這個男人早在一開始就把她歸類為拜金女了,還警告她不要愛上他,可她卻仍愚昧地一頭陷了下去。 是她傻、是她笨,怪得了誰? 絕望地閉上眼,再度睜開時,她的表情很平靜,眼眸無波無瀾,沒有憤怒、沒有愛戀、沒有悲傷,也沒有靈魂。 「你說得對。」她淺笑。「我的確費盡心思想拉攏你的家人,我愛慕虛榮,我渴望嫁入豪門,很高興你如此瞭解我。現在,我可以回房了嗎?」 深深地凝視他一眼後,珀懿面無表情地越過他,走到門口拉開木門,無聲無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鷹荻翔面色難看地留在原地,一隻手差點兒就要伸出去抓住她了,可他的自尊不允許,因此只能緊握雙拳地看著她離去。 天殺的!他知道自己傷了她,也知道自己最好趕快追到她房裡跟她道歉,並且好好地安撫她,可雙腳卻像是被釘住似的,黏在原地無法動彈。 腦海裡不斷盤旋的,是她離開時,那雙茫然空洞的水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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